走出衛將軍府幾十步,戲忠忽然開口:“我今日算是明白董公仁當日河邊的心態了。”
其余幾人紛紛失笑。
“諸位不要只是笑,到底怎么辦?”戲忠苦笑反問。“君侯如此姿態,儼然是靜極思動了。”
“其實自從去年冬日,傅南容身死的消息傳來,文琪便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呂范幽幽望著頭頂星河嘆道。“他從少年時開始便管不住自己的那股子英雄氣,一旦發作,什么局勢都不管,便要直接挺身而出!柳城如此、彈汗山如此、洛中誅宦如此……當日讓董公仁徹底心折的滹沱河畔也是如此!”
“不止是傅南容,這一次袁本初難得正面挑釁,君侯想來也是不服的。”婁圭在旁補充道。“只是君侯年歲日長,喜怒不形于色……若非我們久隨于他,恐怕都還看不出來。”
“且不說如何應對袁本初如此厲害一招,”杜畿無奈插嘴道。“可如今幽州確實是大好局勢。三年都能忍……若是君侯所言屬實,那如何不能忍最后一年?何必此時去趟渾水呢?”
“幽州能夠安穩,全靠君侯在此坐鎮,確實不該擅離。”王修也認真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他一走,天知道那些豪強、異族會怎么蹦跶,屯田又會不會受影響。”
“了若能忍,還是咱們的君侯嗎?”婁圭無奈嗤笑道。“而且若非是其能屢次為他人不能為之事,我等又為何要追隨于他呢?”
星河之下,五人紛紛駐足。
“我去吧!”戲忠忽然嘆氣道。“是我先開口說不行的,也由我來解開……畢竟,若是做的快一些,說不定還能及時回到幽州主持大局。而且再說了,幽州局勢一片大好,想來不至于因為君侯暫去而有所動搖,便是有所動搖,等君侯一回來也會立即安穩下來。”
言罷,其人便折身而返。
其余四人各自沉默片刻,方才繼續往前去了。
星河高掛,靜夜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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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居廣陽,稍傾,冀州刺史王芬以許攸為使,言廢立之事,太祖怒而斥之。及攸走,太祖臨星河而嘆,左右或知其意,俱勸:‘天子昏亂,遂令君侯不容于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幽州鄉里被君恩德,愿必從之。當安居廣陽,率厲義徒,見有道而輔之,以濟天下。’太祖大嘆:‘天子固昏,然關西之亂,傅南容何辜?王芬之悖,冀州百官何苦?兼兩地黔首,固多牽累,當有所為。’左右遂止。”——《舊燕書》.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