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救他吧!”眼見到如此,這兵曹掾卻是忽然示意,而且親自脫衣,隨后下水救人。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不會水的溺水之人常會放肆掙扎,以至于會連帶著救人的人一同失陷,而冰窟之中這種危險尤甚,更不要說這個年輕屬吏又是個典型的青壯,故此,須得他耗盡力氣再去救他方才最佳。
如此舉止,也只能……也只能讓人無話可說了。
但不管如何,從結果上來,這位兵曹掾所為毫無疑問是對的,等到公孫珣的義從趕到跟前時,那水性極好之人已經和這兵曹掾一起將人從冰窟中負了出來,不過后者還在罵罵咧咧的說著什么涼州狗之類的話。
出了這樣的事,也是無奈,接下來,眾人兵分兩路,幾個人在來援的義從首領帶領下先引著落水的小顧還有下水救人之人去營房內安歇,而另一邊則去繼續宣旨授節。
宣旨授節的過程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公孫珣輕車熟路接下節杖,然后讓人升起白馬旗,以作宣示,也就如此了。而隨后,其人便徑直轉入寨中側帳內去尋人去了……剛才聽去救人的田疇回來說起此事,倒是讓百無聊賴,坐等三河騎士集合的公孫珣一時來了興致。
“你叫什么名字?”公孫珣來到那名披著皮袍,正在親手煮湯之人身后,好奇發問。“那種情態如何能把持住呢?你就不怕他即便因你得救卻依舊恨你半生嗎?”
“末吏涼州武威賈詡。”那人聽到詢問,趕緊回身相拜。“他若有良心,自然不恨我,沒良心,此事不恨我,他事也會恨我。”
公孫珣一時面無表情,倒是身后的婁圭稍微一怔,然后陡然想起了此人,卻又順勢看向了自家主公。
“你現居何職?”公孫珣從容追問。“今年多大?”
“太尉府兵曹掾,四十有二。”
“什么時候來的洛陽?”
“早十幾年前便是孝廉轉三署郎了。”賈詡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對方,倒是沒做隱瞞。“不過卻又早早歸鄉。一直到三年前,涼州全州皆亂,州中多有東行避亂之舉,我便是那時受了故友舉薦,來洛陽為官。”
“孝廉、三署郎、四十余。”公孫珣微微頷首。“如此資歷,但卻是涼州人,想來也不是高門,所以到現在還只是個太尉掾屬……對不對?”
“大概如此吧。”賈詡心下已經警惕萬分。“洛中為官,不都是這個道理嗎?”
“或許吧?”公孫珣終于仰頭一聲長嘆。“咋一聽挺有道理的。但不管如何,賈文和當了三年的官,卻只是個三府掾屬……這只能說明,洛中肉食者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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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時人莫知,唯漢陽閻忠異之,謂詡有良、平之奇。漢末,逢涼州亂,避禍洛中,仕三載,為太尉掾屬。時太祖為衛將軍,將出長安為鎮,往宣旨授節,見之,大奇,乃顧左右曰:‘賈文和三年不得顯位,此執政者過也!’”——《舊燕書》.卷七十.列傳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