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皇甫嵩見狀不由嘆氣道。“閻叔德為何自戕,我就不多說了,說了你也不懂。咱們就事論事,只說你的主意……按你的說法,大將軍欲為洛中事,閹宦欲為洛中事,黨人欲為洛中事,然后董仲穎也欲為、公孫珣亦欲為!而剛才公孫珣還向我透露,暗指袁氏也包藏禍心……既如此,這么多人,最后偏偏又只有一個人能贏,此人憑什么是我們皇甫氏?我們皇甫氏到底有什么?五萬兵馬又如何,信不信蓋勛第一個拉走五千人去守長安城?然后北宮一道圣旨便能散了兩萬,大將軍一聲令下,袁氏幾封書信,又能跑了兩萬?最后衛將軍領著幽燕之士南下,你都沒有兵馬抵擋的!”
皇甫酈尷尬低頭叩首。
“此事不必再多言。”皇甫嵩最后干脆甩袖言道。“我今日可惜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董仲穎、公孫文琪、袁本初,乃至于大將軍這些人物,最后居然只能有一個人能善終,而我這種老朽卻能以名將之姿流于史冊……真是可惜!”
皇甫酈喏喏而走。
“就是這般了。”
翌日上午,軍帳之中,公孫珣將目光從呆若木雞的戲忠身上移開,復又掃視了下面神色各異的眾將一圈,卻是干脆直接。“此間五萬大軍,萬般權責我皆準備托于左將軍,爾等須好生聽令,靜待洛陽封賞……”
言到最后,公孫珣終究是瞥了一眼身側的董卓。
孰料,董卓巍然不動,居然沒有半點表示……很顯然,這位前將軍心里很清楚,昨日大勝后,公孫珣自有他的一番威信,此時跳出來,怕是只能碰壁;而反過來說,等公孫珣離去,萬般事皆可為,卻又沒必要如此操切。
其實不止是董卓,軍中諸將皆無言語,便是劉表、蓋勛也都沒有什么話說……公孫珣不給他們兵權不僅是有所防范,更重要的一點是,從位階上來看,他們也沒資格接手這支部隊。
“既如此。”環視一周后,公孫珣不再猶豫,而是即刻起身吩咐。“義公引三百義從隨我同行,不要什么多余準備,即刻返鄉。而子泰(田疇字)引其余義從兼領傷員,在后安頓完畢,養好傷、收拾好義從骨殖,再歸幽州不遲。”
韓當、田疇昨夜已經得到訊息,并有所準備,于是當即領命。
而公孫珣說完話后,干脆抬腿便走,居然是要立即出發……兩側將領、軍官、吏員不敢怠慢,紛紛起身行禮相送。
便是董卓和皇甫嵩,此時也難得起身拱手行禮。
“君侯!”未等公孫珣出營,徐榮第一個忍耐不住。“既烏桓反叛,還請許我隨君侯歸鄉……”
旁邊呂布則是欲言又止。
“些許烏桓叛亂,必然馬到成功,何須伯進隨行?”公孫珣停下腳步,不以為意。“再說了,昔日我在孟津曾立誓,遲早要回中樞做一番大事,大丈夫生平誓言,豈是虛妄?等我平定遼西,便會立即歸來。”
徐榮、呂布等人俱皆松了一口氣。
公孫珣緩緩頷首,復又前行,但來到營帳門邊上的時候,卻又不禁主動對著一人駐足:“相識一場,前路漫漫,文和難道沒有話對我說嗎?”
“將來的事情,誰能知道結果呢?”賈詡更加努力躬身道。“屬下試言……”
“你說。”
“若君侯回來的晚,自然可以從幽州入冀州轉河內;但若來得早,不妨走并州。”賈詡頭也不抬的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