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丑恍然大悟。
“戲先生何在?”張楊復又轉身對成廉言道。“我這就換成便裝去見他。”
“就在門外。”成廉坦誠以對。
張楊倒抽一口冷氣:“如此,我反而有些膽怯了。”
“只是見一見,聽一聽而已。”成廉勉力勸道。“張府君不看在咱們同鄉的面上,也該想想我家君候當日贈劍的情分吧?”
張楊沉默不語,倒是楊丑知道自家這位上司向來為人寬厚,便干脆自顧自出門去接那位就在門前的戲先生了。
而果然,這個即便是遇到下屬造反也只會哭著責備自己的張太守并未阻止,反而也是主動立在門內。
“張府君!”戲忠布衣黑幘,長身而入,然后開門見山。“我家君侯想用一大郡換上黨,還請張府君允諾。”
張楊原本還想請對方坐下,但咋聞此言,卻是不由一怔:“志才先生莫要開玩笑,衛將軍哪來的大郡來換上黨?而且以郡換郡這種事情,未免可笑。”
戲忠一聲輕笑,張口欲言。
而此時,張楊卻已經再度醒悟:“莫不是說河東?讓我去河東,然后衛將軍取上黨?可河東雖好,卻有十萬白波匪,我區區幾千兵馬,去了豈不是送死?可若是衛將軍破了白波匪,取了河東,又如何會平白與我換?河東富庶,且居長安、洛陽之中,天然形勝,上黨卻……志才先生莫要誑我!”
“非是河東。”戲忠不慌不忙,只是立在舍門之內,輕易揭開了謎底。“乃是河內!”
張楊本能便覺得荒謬,比河東都荒謬,但剛要張口駁斥,卻居然怔在那里。
“張府君大概也想到了吧?”戲忠負手輕笑應道。“河內王匡,之前肆意刑虐郡中,早已經失了河內人心;然后小平津一敗,更是沒了兵馬;便是些許士林名望,也因為被袁紹逼迫殺了自己妹夫,八廚之一的執金吾胡毋班,而成了無根之水……所以,張府君若引兵南下,有牽招牽縣令在太行山口讓開道路,其實是可以輕易取而代之的。而且河內的富庶,哪怕是只能占王匡所領的半個郡,也比你們在上黨這種地方與匈奴人一起分半個郡要強許多吧?”
房中其余三人,楊丑恍然大悟,成廉面色不動,而張楊卻是緩緩搖頭。
“張府君,我今日是帶著衛將軍的誠意過來的,不然不至于專門等到盧公一行人趕到此處再開口,若有疑慮,還請你盡管說來,我一定誠實以對。”戲忠儼然早有預料。
“河內雖好,但怎么可能輕易立足?”張楊無奈言道。
“王匡在河內,仗著兵馬多壯,作惡多端,人心盡失,而張府君你在上黨,雖然只有四五千兵,所據也不過半郡之地,還要與于夫羅平分,卻從未忘記職責……上黨能在白波賊和黑山賊的襲擾下保全半郡,已經很了不起了。河內、上黨是鄰郡,河內百姓士民又不是瞎子,如何不愿你去保境安民?至于太守……你自表也可,讓衛將軍來表也行,尋袁紹來表亦可!如何說不能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