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公孫珣與盧植父子擦肩而過,不能一見之后,便轉回界休,然后將心思放在進軍河東、討伐白波匪這件事情上面。
然而,借著春耕時間,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精力與時間對河東進行偵察和探索后,面對著這個天下名郡,公孫珣和其麾下智謀之士,卻竟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
“回稟君侯,除了分兵走上黨包抄后路這一粗淺方略外,我等并無其他策略。”界休城內官寺中,婁圭說出這話以后竟然有些羞赧之意。
畢竟,人家戲忠之前突然靈光一閃,抓住了河內的權力空窗期,一招驅虎吞狼,輕易便取一郡,還收了五千騎兵,這難免讓婁圭還有田豐都有些相形見絀。甚至此時唯一可行的計策,也就是婁圭所言的出上黨包抄后路,其實不還是借著人家戲忠的‘戰績’而為的嗎?
“確實難辦!”公孫珣倒是沒有在意婁圭的表情,實際上,其人看著幾案上密密麻麻的軍情匯報和大量的士人、官方書信,也是眉頭微皺。“依著這些情報,所謂十萬河東白波匪,其實并非只是區區黃巾余孽……倒更像是河東上下打著黃巾旗號的自保自治之舉!”
眾人紛紛頷首。
“之前我還疑惑。”公孫珣愈發搖頭道。“既然白波匪聚眾十萬,那為何太守王邑和河東世族還能在涑水南面的安邑周邊(后世運城地區)茍且,區區一條涑水真能擋住十萬之眾?畢竟若論戰力,董卓軍所部皆是關西精銳,尚且一敗涂地……今日看來,倒像是雙方本就是一家,白波匪自據汾水,其余不想做賊的便在安邑,相互心照不宣而已!”
“一家之言倒也未必。”田豐忽然蹙眉道。“天底下的事情哪有這么多陰謀詭論,倒有十之**是大勢使然。依我看,白波匪起于西河流民,由郭太這個黃巾余孽領著舉事應該是真的……然后無外乎是當時先帝亂政,西面涼州大亂又需河東勞役,百姓、豪強皆畏死,這才無奈跟從。至于說此時局面,應該是河東望族本就多在涑水南面聚居,而汾水兩岸卻多豪強莊園的緣故,強說他們勾結,未免苛刻。”
公孫珣不由失笑:“元皓說的不錯,是我苛刻了些,但無論如何,如今都不能指望安邑那邊有幫助了。”
“安邑本就不在計劃中。”婁圭一聲嘆氣。“唯獨汾水兩岸,官吏、豪強、百姓俱反……于白波匪而言,反倒像是保家衛國一般,著實難辦!”
“既如此,不能招降嗎?”旁邊沮宗忍不下插了句嘴。
“此時何談招降?”田豐依舊不以為然道。“白波匪固然像是河東豪強、百姓打著反旗自保,可既然席卷了大半個河東、擊破了牛輔,還一度侵入上黨,誰敢說他們的首領沒有起野心?所以,招降必然能招,但絕非此時,此時彼輩氣焰正盛!”
“如此說來,以討董從速論,如今只有當面一戰了?”沮宗試探性求證道。
“不錯。”公孫珣點頭言道,卻是干脆起身下令。“既然春耕已過,上黨也已經入袋,便不要拖延,全軍沿汾水進發,出永安(今山西霍縣),下楊縣(洪洞),以臨襄陵(臨汾)……尋機決戰!”
“上黨方向如何安排?”田豐當即追問。“用何人引多少兵從上黨繞后?”
“一兵一卒也不用!”公孫珣昂然作答。“此戰關鍵在于當面決戰,我軍兵少,若分兵反而減損戰力;而于白波匪言,鄰郡上黨落入我手他們如何能不知道?所以我便是不分兵,他們也會小心提防。”
田豐一時默然。
“那上黨留多少兵?”婁圭復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