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珣一聲嘆氣。
“這事怪不得裴公。”王邑見狀趕緊解釋。“文琪或許還不知道,自從袁曹等人逃離并起義兵后,董卓對這些擅自逃離洛陽的官員經常是一旦發現便要嚴厲處置,大至夷族,小到下獄,不一而足。而裴公之前雖然做過尚書令,算是位高德重,但據說其人好像是跟關東諸侯之一,也就是當日跟著文琪的那個劉備劉玄德有些關系……所以看管極嚴。”
公孫珣連連揮手失笑:“文都兄想多了,我沒有怪罪之意。只是想到博陵崔氏(即安平崔氏)的崔州平馬上要來我軍**謀討董,而清河崔氏的涿郡崔太守也早早與我會盟討董,至于漁陽田氏、晉陽王氏、陽曲郭氏、邯鄲李氏、魏氏、邯鄲氏,還有泰山王氏,也都有子弟在我軍中,若是再加上此番到來的河東衛氏、賈氏、范氏、柳氏……我也算是見識到這天下一多半的名門風景了!”
被提到家名的人,多有得意之色。
“原來如此。”王邑也不由失笑。“如此說來,早該喚幾個聞喜裴氏子弟一起前來才對……”
“無所謂了。”公孫珣復又擺手笑道。“本就是緣分而已,有則有,無則無,不必強求。”
“其實哪里是因緣巧合?”王邑繼續恭維道。“文琪此番討董,上應天命,下承民心,而且連戰連勝,這才能匯集天下名門世族,讓大家同心戮力,共謀大業……這就是所謂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說的好哇!”公孫珣笑的更開心了。“可若如此算來,我麾下為何沒有汝南袁氏與弘農楊氏的子弟呢?若以袁楊子弟與匈奴單于共捉刀立于門內,豈不更應時事?”
王邑登時訥訥,座中諸人也多有變色……畢竟,公孫珣耗的時間太久了。
話說,春日暖風正適,火把火盆團團照亮庭中,再加上酒菜俱全,很多人隨著王邑趕了一天路,此時早已經餓的不行,但公孫珣卻遲遲不開宴,難免讓人心生疑慮,此時又當眾說出如此狂妄之言,那此宴必然要有波折的。
席中明顯有人試圖勸諫,但公孫珣根本沒有其人機會:
“聽說師兄在河東,能夠存身于虎狼之間,靠的乃是兩位郡中世族豪杰……一個喚做衛固,一個喚做范先,不知是哪兩位?”
一人趕緊避席見禮,而王邑也是當即做了介紹:“此乃郡中兵曹掾衛固,至于郡中司馬范先,因為安邑需要有人看顧,所以留他守城。”
“原來如此。”公孫珣也不喊地上之人起身,只是愈發追問不及。“那敢問師兄,范司馬其人何如,懂得厲害二字嗎?”
“這……”王邑情知不好,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了出來。“文琪,愚兄早在劉師門下便以愚鈍而知名,實在是不知道你是何意?什么是懂得厲害?還請你明示。”
“不瞞師兄。”公孫珣依舊微笑從容,好整以暇。“之前請你來此祭祀圣君,我便也擔心安邑有失,以至于影響大軍,便遣了我麾下別部司馬成廉,引騎兵四千,走介山繞道去安邑守城去了,臨行前曾吩咐,國事為重,若有阻礙,格殺勿論……范司馬不在倒好,如今既在,偏偏又不懂厲害二字的話,此時已經死了也說不定!”
王邑張口欲言,卻終于沒再吭聲,而席中諸多人物,也多徹底肅然起來。
“至于衛固衛兵曹,你可知罪?”話至此處,公孫珣也懶得遮掩,卻依舊顏色不改。
俯身在庭中的衛固一言不發,連連叩首,唯獨叩首間隙忍不住看向坐在公孫珣右手側某個座位上的衛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