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婁圭也是一聲嘆氣。“不論其他,此戰我軍雖然大勝,也頗多傷亡,兩萬騎兵,死傷減員兩三千眾,六千步卒,也傷亡減員近兩千……而過了河東,迎面董卓擁兵極重,光是關西老卒與洛陽禁軍就何止五六萬人?所以說,這些人該用還是要用的。”
“只要不放他們回鄉便可。”王修也是正色而言。“這種豪強之輩,正該用在戰場之上消耗!”
“還是要再威懾一二才好。”公孫珣走出堯祠大門,卻是看著身前陡然顯現的龐大軍寨若有所思。“而且該處置的也要處置。想來,那日能活下來這么多人,一是將士辛苦作戰,三軍用命定下來的大局;二是我自起了婦人之仁;三是郭太主動送命,舍身行仁……這些人豈能坐享其成?”
隨行幕僚,雖然之前議論時各有所持,但此時說起那些被俘大豪們的處置,卻并無一人反對……畢竟,治政是治政,治軍是治軍,戰爭時期,公孫珣能保持基本的規矩
“對了!”公孫珣忽然又想起一事。“我邀請我那師兄王文都還有河東諸位世族領袖后日來此祭祀圣君的事情……不會耽擱吧?為何一直到現在都無一人到此?”
“家人來信,他們已經到了絳邑,算算時日,明晚必到。”衛覬正色作答。“之所以沒人提前到此,乃是因為要先集于安邑,然后隨王太守一起到來。”
“看來我這師兄在河東頗有威望?”
“確實如此。”衛覬繼續言道。“王府君是白波匪作亂后到任的,其人之前履任近兩年,雖然不能收復河東,可在安邑卻多少能做到守成不棄,而諸世族也多賴他保全……到后來,不光是北有白波,南面董卓亂政,王府君在安邑也是盡力而為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記得還有西河太守崔鈞崔州平(前司徒崔烈次子,歷史上后來諸葛亮的忘年交,銅臭一詞的發明人),也是如此。”公孫珣若有所思道。“其人在西河,雖然因為匈奴勢大不能制,卻多少能安撫地方,廣得人心,而且大節不失。”
“不錯。”這次點頭稱是的乃是田豐田元皓。“安平崔氏(也就是博陵崔氏),雖然因為崔烈有了銅臭之名,但終究大義不失,尤其是崔州平,當日君侯到太原,他便主動送信,請共與討董,不過君侯卻以西河兵少,反勸他協助安撫匈奴便是……”
“那也請他來吧!”公孫珣一聲嘆氣。“便是趕不及祭祀圣君,也該請他共赴討董大義!”
“將軍寬容。”眾人情知公孫珣與崔烈的過節,卻是趕緊稱贊。
便是田豐,居然也難得頷首。
“我這人并不寬容!”公孫珣搖頭不止,卻是兀自離開堯祠,入營去了。
眾人不解其意,卻也不好多問。
翌日,恰如衛覬所言,河東太守王邑帥郡中官吏名族準時來到了堯祠……這當然是一件好事,而公孫珣也于當晚主動在堯祠院中設宴,以作禮儀。
滿營幕僚軍官,河東名族,包括哪些投降的河東大豪,全都列席其中,非只如此,眾人甚至驚愕見到了與公孫珣并排坐在上首位置上的大司馬、幽州牧劉虞……相較于此人,其余種種兩千石,或者曾為兩千石高位的官員、名士,倒是顯得尋常了。
“聞喜裴氏為何不在今日客中?”一番寒暄之后,坐在上首的公孫珣朝著與自己左手側次席的王邑好奇詢問道。
“裴茂公如今還在朝中。”王邑無奈苦笑道。“其五子也全都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