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問君侯一句。”朱治板著臉繼續問道。“如今天下局勢儼然是公孫氏與袁氏并爭……你覺得勝負將如何?”
此言一出,自孫堅以下俱皆凜然,而隔了許久,孫堅復又主動下馬,迎上朱治……一度欲言又止。
不過,孫文臺畢竟是孫文臺,稍微沉寂后,最終還是坦誠了自己的看法:“我以為此戰勝負不在中原,而在河北,乃是看數年內衛將軍與袁車騎的決戰……但正所謂勝負有憑,以大勢而論,若是中原袁公路這里蕩平了劉表,復又回身傾全力攻關中的話,衛將軍便無法動用他在關中的野戰精銳力量,那河北勝負就真的要傾向于袁氏了;而袁公路能否破劉表,便要看我能否速速破曹孟德,并回身助他!”
言至此處,孫堅不免昂然肅容:“故此,雖不敢說天下局勢在我,但我孫文臺也不是什么不足一哂的無名之輩……僅以中原局勢而論,勝負在我!”
“既然君侯助誰誰勝,那為何不去袁而從……朝廷呢?”朱治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君理,你是讓我做背反之人嗎?”孫堅盯著朱治反問一聲。
“聽從長安中樞的指示去討袁,如何能算反叛?”朱治不以為然。“君侯不是說要不負漢室嗎?”
“這種東西何必遮掩?”孫堅一聲冷笑。“天子不過十來歲,若袁公路三四年后能入關,則中樞也可發旨意去討公孫!反倒是我,豫州刺史與將軍號全都是來自于袁公路,若再去討袁,如何不是反叛?”
“反了又如何?”旁邊祖茂忽然忍不住煩躁插嘴。“難道不是他袁術把我們逼反了嗎?逼著君侯去打自己兄弟!逼著君侯擔上這樣的污名!逼著君侯今日受這樣的委屈!憑什么不反?!”
睢水之畔,軍營之外,春風滾滾,眾人卻被祖茂一個大老粗的話給說的一時沉默。
“君侯,”素來穩重且為孫堅看重的黃蓋第一個開口打破了沉默,并繼續表態。“我等俱是荊襄、江東人士……之前在中原辛苦是為了討董,是為了國家,當然無話可說……但如今要我們為了他袁氏的私利在中原拼命,還要被本地人和天下人看不起,這又算什么呢?而若是討袁,那我們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打南陽,打荊州,然后到長江邊上安頓下來?”
此言一出,莫說幾名將領,便是跟來的那些心腹騎士們也都精神一振。
孫堅恍然大悟:“你們都想回南邊嗎?”
這下子,連孫靜都微微頷首了。
“君侯,當斷則斷!”朱治上前扶住了孫堅臂膀懇切言道。“豫州人心不服我們,中樞也不認我們,這個豫州刺史如今已經成了一個笑話,袁氏的恩惠也已經沒了意思。可若是討袁的話,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聯合劉玄德,背靠被袁紹拋棄的曹孟德,一起向南!屆時取南陽、荊襄,并握有潁川、陳國,往北可以一窺中原,了君侯大志;往南也可以規大江之南,以作安頓,不負左右……何必為他人火中取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