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公孫伯圭,但也說不定。”袁紹茫然將手中信遞給了陳宮,然后猶疑難定。“公孫伯圭是在耍我嗎?以為我會中此粗略之策?”
眾人不解其意,陳宮大致一瞥,也是面色猶疑不定起來,而其人一時無言,卻又將信遞給了身側的許攸。
許子遠只看了一眼,先是同樣失神,卻又恍然大悟,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本初不必疑慮!這不是公孫瓚在戲耍你,實在是真信無疑!”
袁紹一聲嗤笑:“如此荒謬,如何能信?難道崔巨業顯靈了不成?”
“這跟什么觀星無關,乃是支流匯于大河!”許攸連連跺腳,急切難止。“這二人看起來是公孫氏的支流,卻也是你的天然支流,若公孫珣在還好,公孫瓚如何能與你爭奪此道?譬如張頜將軍,固然是文琪舊部,但逢大事時卻是居于你與韓文杰之間,不從你還能從誰?!速速派兵過去,不要誤了大事!”
張頜莫名其妙,而袁紹卻驚疑而起,將信將疑,然后最終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張儁乂。
張儁乂愈發茫然,卻還是拱手相對:“明公見教!”
“若當日衛將軍不取三輔,而取冀州……”袁紹正色相詢。“儁乂直言告我,彼時你在河內我麾下,是從我呢,還是從衛將軍?”
張頜尷尬難名,但還是俯首作答:“屬下實在是不知道。”
不知道,其實就已經給出了一個說法了。
“那不日我與衛將軍決戰于沙場,儁乂從誰?”袁紹復又緊逼不舍。
“主從已定,昔日舊恩不過是退避三舍而已。”張頜正色相對。
“這就是了。”袁紹釋然大笑。“恰如洛中、三輔諸英才,若當日我去與衛將軍相爭,多半也是愿意從我的,但既然是衛將軍去了三輔,那這些故人便要沙場相見了,這就是合流難再分的道理了……儁乂!”
“末將在!”張頜依舊茫然不解。
“引五千兵,速去平原!”袁紹陡然一肅。
除了已經醒悟的陳宮、正在看信的逢紀,以及袁紹、許攸外,張頜與將臺上其余諸人不由紛紛失色,外加紛紛不解。
…………
與此同時,辛苦一夜作戰,又辛苦大半日渡過舊瀆回到平原城外的公孫瓚,也是望著城頭滿臉的不解:“叔父、阿犢,你二人須姓公孫,為何要反我?!”
“我自然知道我姓公孫。”崔琰的至交、大儒鄭玄的弟子、公孫氏清河分支的族長,公孫瓚、公孫珣的遠方族叔公孫方,此時立在平原城頭,義正言辭。“若非如此,當日我為何要放棄袁紹的邀請來見你,還不是因為你我共姓公孫,覺得我可以勸你這個竊國之賊走正道?可我在這里數月,多次勸你不要自恃才力,擅自作為,你卻全都充耳不聞,反而變本加厲,擅自毀壞制度;我向你推薦了不少平原本地的儒者、才士,你非但不用,還屢屢侮辱他們,反倒是一些商賈、卜者之流被你重用!你這種人,眼睛里只有兵馬、財帛、地盤,卻不懂得道德風俗,更不懂的體恤人心……當日投你,是因為同姓,今日反你,是因為不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