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這么撤軍,總覺哪里不對……
“屬下有一言。”忽然出列的乃是沮授。
“公與請講!”對于沮公與,袁紹還是很尊重的。
“前日暴雨忽至一事,讓屬下心懷耿耿,所以昨日專門尋到了軍中做輔兵的一些本地年長耕作之士,詢問天象。”沮授認真回復道。“這場雨,恐怕還有的說。”
袁紹登時正色:“速速講來。”
“據營中本地老農講,這場雨看起來是一場,其實是兩場。”沮授正色答道。“前日乃是夏日暴雨,而昨日到現在,卻算是秋雨綿綿……換言之,今日往后非但雨水會繼續綿綿不止,還會漸漸降溫,此時全軍強行留下,未免失策。”
袁紹一時恍然。
“非只如此。”沮授進一步言道。“那些老農還說,這種雨勢雖然往年也偶爾出現,但每一年都會在秋收前引起澇災,而且,若是往年多種粟米時這種澇災還好,只要及時排澇,秋收前及時放晴,還是可以搶收粟米的。但這些年,面食漸漸常見,種麥的多了起來,麥稈脆弱,卻是容易在這種秋收前的風雨中倒伏……”
這段話,袁紹一開始聽得糊里糊涂,但聽到此處,卻是恍然大悟:“你是說秋后河北乏糧?”
“不是整個河北,昌平那里是燕山氣候,而是太行以東,自河內至常山一代,恐怕麥糧將要受損。”沮授終于說明了一切。“這種損失,對彼對己皆是一樣的,且都只能算是局部地區局部受災……但無論如何,邯鄲正在其中,屬下不知道邯鄲城中存了多少糧食,但總要防著他出城搶收粟麥!既如此,何妨留一支真正精銳兵馬,不用多,兩萬人,在此不求破城,只求看住咱們的大營,兼防審正南出城活動?這樣,也不算是撤圍了。而等我們在魏郡那里整編完畢,天色放晴,軍中士氣復起,甚至于收好秋糧,再突然殺回來?!”
袁紹這下子倒是狠狠點了下頭,而其人凌亂的頭發也是跟著甩動了起:“公與戰敗知恥,復能窺的先機,吾之子房,或許便是公與了吧?”
沮授趕緊在其余幾位幕僚的面無表情中尷尬推辭。
“一事不煩二主!”袁紹懶得理會太多,而是從懷中將剛剛割發的那個短刀取出,兀自起身上前交與對方。“我讓韓猛為你副將,留兩萬人在此,軍中上下,皆由你做主,誰敢違逆,你便執此刃格殺勿論。”
沮授也是感動一時,然后毫不猶豫立即俯身接刃。
就在沮授接手大任之際,忽然間,放下的帳門卻被人豁然掀開,一名滿身雨水之的翎羽甲士匆匆入內,向袁紹跪交了一封油紙封皮的軍報。
袁紹沒有理會,而是先與沮授授刃,這才接過軍報,撕開封皮,稍作瀏覽……而瀏覽完后,其人不慌不忙回到座中,方才不動聲色從容開口:“兩千石與車騎將軍府中幕僚留下,其余人等全都出去。”
眾人不解其意,但也只好依言而行。
“諸君。”袁紹將信件遞給了身側的陳宮,然后環顧作用,平靜言道。“今日連夜收拾,明日便撤軍……”
“何至于如此急促?”辛評大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