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好商量!”楊鳳在身后懇切相求。“反正都是要降,此事于白雀兄不過一句話而已,卻能讓我省下多少辛苦……日后必然有報!”
“楊兄誤會了。”白雀依然沒有回頭。“你要想降的話,可以去我部中尋我副將王仲,平素里便是他負責與寧朔將軍交通,不必尋我……”
“那你又要如何?”楊鳳心中一動。
“我本是河間國弓高縣縣尉,雖然說當日是被張牛角裹挾過來的,但彼時的局勢,卻并不怨恨別人,反倒是這些年舊友、族人在山中能久存,要多謝定難中郎將的維持。”白雀立馬回頭,淡淡而言。“夏日時去尋寧朔將軍,試圖降服,乃是為了寨中上下求個出路,卻不曾想賣過定難中郎將。而今日他既然敗走,接下來衛將軍必然要驅趕我等為先鋒去攻破營寨……白雀兄,與人有約不能成,受人之恩卻反噬,我雖然已經是個賊了,卻只是身為賊而已,心里最后一絲清白還是要留下告慰自己的。”
言罷,其人再度回身,緩緩往前方已經潰散到不成樣子的軍陣處繼續前行,并隱隱有提速之意。
“白雀兄到底是何姓名?”楊鳳怔了一怔,陡然明白過來,卻忍不住勒馬向前數步,放聲追問。
“河間弓高王冉!”藏在心中許久的六個字脫口而出,下一刻,這白雀卻是抽刀躍馬,單騎奮力直撲身前白馬軍陣。“河間弓高王冉在此!”
但數息之后,其人將要沖到陣前,尚未揮刀胸口便直接中了一箭,從馬上跌落于地。
隨即,兩名義從打馬而來,一人倉促收弓,一人持矛補上,而持矛之人下手以后,卻復又奮力大聲對著地上死人回應:“殺你的,是弘農華陰楊修與河西江夏竟陵劉璋!”
儼然,此人耳尖,竟然順風是聽到了之前白雀報名,故有此應,卻絲毫不管地上之人已經無法聽到了。
楊鳳遠遠看見如此情境,心中暗自哀嘆一聲,卻又毫不遲疑,立即勒馬回轉,回身準備投降去了……從黃巾之亂算起,快七八年了,這些事情他見得太多了。
就這樣,隨著漢軍神來一筆,臨機決斷,調集騎兵,一舉攻破張燕唯一一直直屬部隊,然后張燕本人也直接棄本陣逃走,各懷心思的其余匪首們紛紛各尋出路,整個山谷一時混亂無比……投降的居多,崩潰后跟張燕一樣往后跑的人也是有一些的。
話說,雙方大營相距不過十里,而這個山谷本身就有兩里開闊,所以過了此地以后,再往前行一里多的狹窄通道,其實就已經到了紫山軍大營。
所以,張燕并不擔憂自己不能入營。
而其人率親衛逃到谷口,見到身前一幕時卻又反而大喜。
原來,張晟張白騎及其所部三千人,本就落在最后,此時見到前方戰敗,居然保持著整齊的建制正從谷口撤退,甚至還在谷口處設立了一道防線預備斷后……張燕的興奮,乃是見到張晟部完全保住,這要是撤入大營,五千人生力軍死守大營,然后五千別動隊得手,那說不定還真能有驚無險。
然而,有意思的是,眼見著張燕到來,張晟部在谷口的防線居然紋絲不動,把守軍官甚至要求張燕駐足稍待,并回身稟告身后正在組織撤軍的張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