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完全沒有保護,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被鐵流所淹沒。
一時間,于禁和他少許前軍以及部分侍衛結成的這個矛陣,宛如迎著洪水的一塊頑石,洪水無法摧毀它,卻可以輕易繞到他背后,去繼續沖垮一切,并最終使得這塊石頭的努力化為烏有。
這就是騎兵在戰場上的作用,這個兵種的機動性從來都不是戰略上的,而是戰術上的。這也是徐榮徐伯進的作用,公孫珣將這最要命的一擊交給這個人,是因為他有著豐富的大規模騎兵作戰經驗,面對著于禁這樣可能突兀出現的對手,他不會犯錯,不會糾纏,他知道什么才是騎兵的勝利。
由于白馬義從的存在,仿佛鑲了一個白邊的鐵流繼續滾滾向前,卷起的事物也越來越多,戰場上,成千上萬的袁軍敗兵宛如泡沫一般被滾滾奔馳起來的上萬騎兵拍打在左右兩岸,然后又帶走了一片片岸邊的沙土……先是袁紹、陳宮、于禁,然后是中軍處偏后方的郗慮、是儀、陳琳、荀堪等文士,幾乎所有人都目睹了這支強大騎兵的力量,看著對方宛如洪水猛獸一般的表現而驚愕目瞪口呆,卻偏偏又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真正能拯救局勢的并不是笨重的中軍,而是另外兩撥人,一撥是袁軍右翼被徐榮的這萬騎鐵流所隔開的鞠義、李進二部,一撥是后軍的沮授、韓猛所部。
畢竟,徐榮的進軍路線正是之前袁軍所設計的那個巨大的空虛地帶,所以此時袁軍唯一的自我拯救方式就是按照原計劃完成那個鐵桶陣。
可是,袁軍東面那個針對騎兵的三角步兵大陣,在失去了拖在身后的于禁部以后,不僅僅是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戰術威力,更是失去了一個戰略支點……一個三角形失去了一個點,根本就是質的變化,最明顯的一個,就是它沒有了戰略上的穩定性,及其容易被擠壓變形。
所以,面對著正前方徐晃的全力壓上,面對著內側徐榮一萬余鐵騎的強勢突入,面對著外側數量也足足有八千騎的韓當部奮力包抄,被擠壓在中間的鞠義和李進根本不敢動彈,這兩個沙場宿將心里非常清楚,他們一旦移動,就會被三面帶來的壓力一起擠壓,然后失去維持陣型的力量,最終淪為被屠殺的對象。
至于沮授所部的后軍,作為兜底者,在原本在計劃中,面對著一個盡全力而為的陷阱,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公孫珣給突破成功,此時失去了一側的保護,又有什么資格去攔住這么多已經沖起來的騎兵與無數潰兵呢?
一個勉強湊成的鐵桶陣,一旦失去了一塊鐵板,便不可能再盛水,有些事情從于禁脫離原位以后就已經被注定了!
實際上,最后兜底的猶然有兩部甲士,正當面乃是韓猛親自帶領,最外側的卻是沮授之子沮鵠所領,二將一個奮勇向前,試圖螳臂當車,為張飛輕易所挑殺;另一個,面對著韓當從側翼包裹而來的滾滾鐵流,卻是在驚慌之下直接選擇了后撤,然后淹沒于亂軍之中。
至于后軍大將沮授,在一輛高大戰車之上親眼望見韓當所部輕易淹沒了自己兒子的所在,并匯集了徐榮中突大隊以后,眼眶泛紅之余,卻只是下令后軍以自己為中心,外矛內弓,開始設置圓形防御陣地。
這是知道自己已經無力阻攔對方騎兵后的無奈之舉……如此或許還能接應一下袁紹和主力部隊的后撤。
然而,哪怕是忍著對親子安危的擔憂作出如此盡職盡責之舉,卻僅僅是換來也許二字罷了,因為徐榮與韓當成功匯合以后,總數達到兩萬的騎兵并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他們開始自東向西,從沮授身側、從袁軍后方,嘗試真正的大規模繞后包抄!
“子伯把握臨戰之機的水準已經到了極致。”下午陽光之下,遠遠未到傍晚時分的時候,公孫珣便聽到了前線翎羽衛士關于韓當與徐榮合流的匯報,卻是率先當眾稱贊了一句婁圭,然后才重新起身上馬。“今日聽到他說可以出兵,我便知道大局已定……走吧!搖動旗幟!全軍擂鼓!傳令程德謀與審正南,自西向東,自南至北,全軍壓上……今日一戰務必要成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