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須臾后,前方傳令的哨騎匆匆回報,說是關羽派人去勸降于禁,于禁既未答應,也未駁斥,只是要與衛將軍約定三事,方可投降。
“不許!”公孫珣當即黑了臉。“我也不聽……告訴彼輩,即刻投降,否則立即進攻!有什么言語,棄械受縛之后再來我跟前說!”
哨騎匆匆而去,而這一次,于禁望著周圍越聚越多且越發不耐的敵軍,卻是終于長嘆一聲,棄械受縛了。然后前軍自然繼續南壓,后軍自然接手俘虜,而于文則也被捆縛著帶到了公孫珣身前。
“你之前想說什么話,現在說來。”公孫珣被對方之前的舉動給弄的有氣,所以根本懶得下馬。
“罪將之前只是想求衛將軍幾件事情而已。”于禁罩袍、盔甲俱被卸去,渾身捆縛嚴密,只能艱難立在馬前言道。“其一,請衛將軍不要殺降……”
話音未落,倒是旁邊的沮宗不耐了起來,其人直接上前呵斥:“我家君候何時殺過降?簡直可笑。”
“生死之間,不敢不慮罷了。”于禁望著沮宗認真言道。“且若非是信得過衛將軍,我又如何會最終不論而降呢?”
沮宗這才面色緩和下來,退后不語。
“第二件事,今年春日間,罪將之前曾見衛將軍發公文,說臨陣助袁氏者,士卒無辜,軍官卻當十一抽殺,所以罪將想懇請衛將軍寬宏大量……”
“不可能!”公孫珣直接呵斥道。“除非是臨陣舉義,否則軍官皆要十一抽殺,這是我與袁紹交戰前的明文公告,軍法刑威,焉能兒戲?便是你于文則,也要抽簽定生死,再論其他!”
于禁咬咬牙,繼續昂首言道:“那便只有第三件事了……請衛將軍務必許我一死!”
“這倒是有意思了。”公孫珣怔了片刻,然后忽然失笑。“前面兩事且不提,這最后一件事情又算如何?既然投降,便是已經偷生,而且聚眾而降,本身不就是想降服后能繼續引降卒受任嗎?如何反而求死呢?說實話!”
“罪將不敢隱瞞,此事說來也簡單。”于禁苦澀言道。“為何聚眾而降……恕罪將直言,此舉絕非是為了繼續受任,也非是為了拖延戰局,只是因為當時戰場之上若無人聚集那些崩潰士卒,他們便會相互踐踏奪路,反而死傷慘重,在下乃是存了一絲保全之意。而又為何求死?倒不僅僅是要回報袁車騎的知遇之恩,也是擔憂鄴城家人、兗州宗族的安危……我為大將而降,罪莫大焉,怎么能不憂慮家族?”
公孫珣長嘆一聲,并未多言,而其人目光掃過身后神色各異的審配、田豐、董昭等人后,卻又朝著一個侍衛稍作示意,這名侍衛見狀也在馬上稍作翻騰,卻是從革囊中取出了一個簽筒,然后小心奉上。
“我替你抽吧!”公孫珣接過簽筒,翻身下馬,直接對于禁隨意言道。“可否?”
夕陽下,于禁微微一怔,然后倒也沒有太多緊張之意:“勞煩衛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