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君候,正是于文則!”旁邊自然有人回復。
“告訴云長,遣人去勸降,若不應,即刻強攻。”公孫珣難得冷笑一聲。“可惜令明不在,否則便讓他去了。”
周邊眾人并不知曉公孫珣的冷笑話,但卻對于禁的逆流之舉有些看法。
“這個于文則未必會降。”盡發后軍至此,卻發現大局已定,然后干脆隨從在公孫珣身側的審配微微蹙眉。
“為何?”公孫珣略顯不解。
“君侯請看,”審配指著前方戰場感慨言道。“我軍壓上之后,袁軍已然全軍皆潰,各處大將皆走,如此情境,若是咱們前軍諸部能奮力向前,配合前方騎兵,必然能造成大量降服,可如今被這個于禁在前面這么冒死一攔,我軍前鋒到多有被阻攔的意思,那么袁軍后方便只有兩萬騎兵了……十萬之眾,十來里地路,讓兩萬騎兵去抓,到底降服、擒獲多少呢?”
“正南是說他是個忠臣,此舉是絕境下的盡力而為?”公孫珣稍微一怔。“和文丑之前一樣?”
“正是此意。”審配正色作答。
“倒也未必全然如此吧?”董昭嘿然一笑,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看看其他地方便知道了,袁軍各處將領,若非我軍圍住,否則極少有降服者,這難道個個都是忠烈之臣嗎?無外乎是他們家人俱在鄴城,宗族俱在地方,生怕此地降了而袁紹又一時難覆,反而平白葬送了家族,而等到全軍圍上,他們又如常人一般求生而懼死……”
“故此,公仁以為此人一定會降了?”審配蹙眉以對。
“非是此言。”董昭長嘆一聲。“只是想說其人若是不降,也未必就是忠烈而已,而若即刻降服,也未必就是不忠,譬如三日前的文丑……總之,人心難測,事有所成便可,何必強論忠奸昏明?”
審配愈發蹙眉,但卻只是沉默。
畢竟,他與董昭俱是元從之人,相熟許久,而且最近數年,他們二人皆是獨自鎮守地方,又是鄰郡,多少有些交往。而如今大局已定,眾人不過見到陳宮尸首和于禁逆流之舉,宛如隔岸觀火一般隨意閑談而已,所以雖然有些不認可對方話中之意,卻也愿意容忍一二。
倒是田豐,此言聽得不順耳,忍不住插嘴反駁:“如董府君所言,忠孝節義,便無可取之處了?”
“元皓誤會了。”公孫珣忽然插嘴,打斷了幾名重臣的‘閑談’。“公仁沒有貶斥道德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想說,相較于實務,有些東西未免虛幻無定……忠孝節義,人人敬服,但誰來定奪?靠著門第讓同鄉吹捧嗎?如今亂世,咱們這些居于上位者的人再看這些東西,可以敬,可以尊,卻不能再拿這些作為絕對倚仗了!而且再說了,真正忠義之人,行忠義之舉,難道是給別人看的嗎?還是要以此圖利?”
這下,便是田豐也肅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