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袁紹以下,怎么可能敢問,只是紛紛低頭罷了。
魏越手下騎兵,各自面面相覷,但戰場之上既然上司有令,卻也只能閃開,更不必說本就是馬無夜草不肥,專程趁著大勝出來撈額外繳獲而已……既然網開一面,袁軍潰兵不敢猶豫,紛紛趁機倉惶向南而行。
但就在郭圖扶著袁紹,藏在潰兵中間,速速低頭向南走過之時,旁邊準備歸營的公孫珣所屬騎兵中,有人直接點燃了一根火把,借著火光,別人倒罷了,魏越被郭圖頭上的發冠所吸引,微微一掃,卻是有些稍微驚愕。
“子度!”許子遠見狀不顧一切,直接大聲相對,吸引對方扭頭。“臨別有一言……衛將軍橫掃天下之勢已成,可將來若一旦無戰事,你一武夫何來功勛?這幾年,務必要馬上辛苦一些方可長久!”
可能是確實只注意到了郭圖,魏越倒也并不在意,再加上許攸再次提醒,所以只是一時默然,沒再有什么反應,反而等對方一行人消失在暮色中后,干脆號令所部舉著火把,緩緩北歸邯鄲大營去了。
另一邊,袁紹一行人死里逃生,倉惶南行,卻是準備繞道去梁期……不是不能去鄴城,而是說若袁紹不去梁期,那公孫珣明日一到梁期城下,說不定袁軍人心惶惶之下會直接丟掉此城。而若那樣的話,且不說外圍防線失去,只是丟了城中囤積的軍糧、軍需,還有大部分敗退下來的潰兵,對于袁紹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
屆時,袁本初即便空有十九郡國之地,全線失力之下,卻也只能束手逃竄了。而很顯然,袁紹并沒一戰便就此徹底認輸的意思。
但是,天意昭昭……南行之后約有小半個時辰,忽然間,不知道是不是魏越后悔,還是又有人察覺到了這行人動靜,北面方向火光琳琳、鐵蹄陣陣,儼然是又有一小隊騎兵疾馳而來。
當然,這一次袁紹等人從容多了,因為他們既然轉向南行,卻是專門順著滏水的一道支流南下的,而且沿途小心探查可藏身之地,此時見到北面有追兵,倒是輕車熟路,即刻轉向,一頭扎入到了河堤下的某處蘆葦蕩里……這個地形,也真的沒別的地方可躲了。
數十騎舉火疾馳而來,明顯不是魏越所部,而其眾越過袁紹等人躲避的地方,復又折返,然后又再度回身,四散在原野之間。很顯然,他們應該是遠遠察覺到了一些什么,或者干脆發現了一些痕跡,確定了有這么一行人的存在,卻又沒有發現具體的藏身地段,這才會往來不斷,查驗目標。
而很快,這些明顯并不傻的騎兵紛紛聚攏到了河堤上,并對著身前足足有兩三里長的蘆葦蕩區域稍作打量起來。
“彼輩為何不下來查驗?”足足數百余步外的一處蘆葦叢中,緊挨著袁紹一側的呂翔已經握住了刀柄,卻又對局勢一時難以理解。
“因為沒必要。”袁紹的另一側,郭圖看了周邊情形一眼,卻是幽幽嘆道。“他們可以放火……讓我們自己出來!”
“那郭主簿為何還如此鎮定?”呂翔慌亂之余只覺得周圍幾位文士還有袁紹的表現簡直匪夷所思。
“為何不能鎮定?”郭圖不以為然道。“不管來人是不是之前‘魏越將軍’的部屬,這不是有‘子遠先生’在嗎?咱們躲在此處便是。”
呂翔依舊茫然,而二人之間的袁紹卻是不由一時羞赧低頭。
“蘆葦叢中的袁賊所屬聽著,我家司馬乃是遼東徐興,久隨衛將軍身側,現為長驅將軍所部執掌軍法的軍司馬,素來言而有信……河堤上血跡如此明顯,我們知道你們中必然有人負傷,故此若爾等自己出來到河堤之上,無論是戰是降,皆不會牽扯傷員!而若置若罔聞,三遍之后,那便只好放火燒塘了!這是第一遍!”說話間,果然有騎士舉著火把,沿著河堤往來宣告不止。
當然,河堤之下,許攸也是無奈長嘆一口氣,準備起身應對,甚至有跟著對方一起去公孫珣大營的心理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