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公孫珣聽到動靜,聞聲回過頭來,卻見俯身而拜的張頜居然淚流不止,也是一時不解。“你莫非哭了一路嗎?”
“非是如此。”張儁乂取下頭盔放在地上,然后繼續跪地哭泣而言。“乃是剛剛到前堂,聞得縣吏議論紛紛,說是袁車騎已然身死大河海口處,在下聞得舊主身亡……”
言至此處,張頜幾乎泣不成聲,只能叩首以對。
“袁本初死了嗎?”公孫珣一時茫然。
“剛剛從南面傳來的消息!”引張頜入內的張既不敢怠慢,即刻回復。“幾乎與張將軍同時到達,而主公有令,張將軍不至,萬事不必回報……”
“恭喜大人!”莫戶袧第一個跳起來稱賀。
盤腿坐在廊上的公孫珣趕緊敷衍頷首,卻又繼續追問起地上之人:“儁乂,你與袁本初頗為相知嗎,聽聞他死,竟然如此傷心?”
“不敢稱相知。”張頜勉力抬頭含淚答道。“只是君臣名分既在,而其人為君未嘗負臣,至于末將既然為臣,受方面之托卻勢窮至此,已然算是負君……如今復聞故主身亡,只要不是草木,豈會無動于衷?”
“原來如此。”公孫珣若有所思。“不錯……袁本初沒負你,非但沒負你,還許你方面之任,信重有加,既如此,哭一哭也無妨。只是儁乂啊……”
“在!”
“那我有沒有負你呢?”公孫珣一時正色相詢。
張頜伏地而答:“君侯未嘗負我,只是……”
“只是彼時你在我麾下,全是朝廷任命,勉強稱故吏,卻非是君臣,對否?”
張儁乂叩首不敢應。
“不是怪你,而是可惜啊。”公孫珣伸手摸住了對方肩膀。“我這里素缺步將,若你一開始是為我所用,持戟為我前鋒,你我之間本來該是君臣相得,互相成就的!我西征董卓的時候會輕松許多,你也不至于堂堂一個河北名將如今趴在地上哭的跟個稚童一般……但怎么就又成了降將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軍中素重資歷,你這人資格是有了,可卻缺了太多的歷,你沒有西征之苦,少了平河北之功,將來讓我怎么重用你?”
張頜趕緊伏地再答:“末將愚鈍,不識天命……如今能全鄉梓舊部平安,已經知足,不敢再求功名!”
“還是要求的。”公孫珣一面按住對方肩膀微微用力,一面仰頭看天。“不然你這身本身豈不是可惜了?我現在都還記得滹沱河畔你的雄姿啊……等哭完了,幫我做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