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番安排后劉表卻依舊難安……他不是缺乏力量,而是缺乏時間!
聚集兵馬需要時間,然后大軍越過云夢澤去討伐袁術更需要時間,而與此同時,孫堅身死,北面南陽地區說不定會出什么天大的亂子,這要是兵馬還在聚集中,西陵城就沒了,最后演變成隔著云夢澤的長久對峙,再加上之前的大敗,屆時莫說會錯失北面良機,就連荊州內部也會生亂的!
而就在這時,屁股上中了一箭,正在家養傷的蔡瑁,卻讓人抬著他進入了劉表的官寺,并趴在榻上向劉表推薦了一個人——正是九原呂布!
平心而論,劉表不是蠢貨,他知道呂布對蔡瑁有救命之恩,此番必然是呂布主動求往江夏領兵,而且他對呂布這個人也非常熟悉……二人當年在洛陽北軍是真正的同僚,所以和蔡瑁不同,他是極度信不過這個當世虓虎,甚至是極度警惕的。
然而,正是出于這種警惕,他反而同意了蔡瑁的請求——因為此時襄陽空虛,相比較于去江夏,他更擔心呂奉先留在城內。
于是乎,劉表設宴款待呂布,二人立下君子之約,若呂布此番能入西陵城攔住袁術為禍江夏,那等荊南部隊匯集,其人一定會出兵五千助呂布北上南陽赴任,最起碼要將比水東岸數縣以及新野、朝陽、鄧縣等地取下給呂溫侯立足。
得此明信,呂奉先再無猶疑,其人攜帶加蓋了劉表印信的軍令,率八百騎兵直接在襄陽城西南的檀溪水道登上了偽裝為商船的大舟,然后進入漢水順流而下去了……正所謂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輕舟順流而下何其迅速,不過十余日呂布這八百騎便于后世武漢地區此時只是一片沼澤地的漢江口轉入長江,又行了數十里,便棄舟上岸,來到了西陵城南。
值得一提的是,袁術的部隊要去西陵的話也是需要從漢江走的,而且他的路程比呂布更近,也早已經進入了長江,卻居然沒有在漢江口與涢水口設置防御點,反而在富饒的長江兩岸沿途劫掠,補充軍資,搞得呂布的商船都白白偽裝了。
八百并州騎兵,此時早已經吐到腿軟,所攜戰馬也倒斃了數十頭……然而,呂奉先如此神速,到底是取得了戰略優勢,其人帶著東倒西歪的下屬進入西陵城整整一日后,袁術的部隊方才姍姍來遲,卻望著西陵城前列陣整齊的七百騎兵和那面呂字大旗目瞪口呆。
一瞬間,向來勇于面對人生的后將軍袁公路甚至有些絕望。
“要不按照閻主簿之前建議的那樣,咱們回南陽吧?”當日晚間,一矢未發便收兵回到江邊渡口,身側只有兩三千新兵的袁術用過蜂蜜水以后,很認真的朝自己主簿閻象征詢了一下意見。
實際上,混到這份上,這位后將軍身側此時也就是寥寥幾個忠臣還在,其余跟在身邊無外乎是一些姬妾、子女,以及養著的一些卜者、巫醫之流而已。
紀靈既死,不問閻象,還能問誰?
“此時回南陽恐怕也難吧?”坐在馬扎上的閻象婉拒了侍者遞來的蜂蜜水,略微為難的分析道。“當時屬下勸主公回南陽,在比水東岸觀望局勢,是因為孫堅身死,撤軍后比水東岸空虛,而襄陽、鄧縣相持之下反而無力干涉……彼時主公若能在比水東岸重整力量,以劉表的心思,未必就不能再支持我們占據淯水,為他屏障。可如今,一來咱們跟劉表翻了臉;二來也失了時機……天知道此時南陽是個什么情形?”
“你說的有道理。”袁術癱坐在燭火旁的榻上,稍作思索后也是滿臉無奈之意。“之前是有機會的,但如今孫堅都已經發喪十幾天了,曹操和劉備早該接手潁川、汝南,然后進據南陽了,南陽那里現在是孫堅的舊部和孫劉的主力,恐怕真就沒我的份了!但如今呂布搶在我之前進了西陵城,以他的戰力,外加西陵城的高大,我是無論如何也奪不下來的……難道要我回安陸等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