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更好!”張泛回身打馬便走,只留下其弟一時無力。“其實這種事情君侯必有決斷,本不該在形式未明之前摻和的,但既然問到了,那無論君侯如何決斷,軍中就斷不許有半點雜音……全軍必須一開始便要明白,衛將軍可以做天子!而且只能是衛將軍做天子!這個道理,你早該懂得!”
張遼只能俯首稱是。
晚間,華燈初上,郿縣城東都亭內。
“明日君侯便要東歸長安了,志才此時何事?”燈火之下,衛將軍府令吏從事王修從案上公文堆中抬起頭來,卻是有些疑惑。
“剛剛見到徐司馬出去,心中有惑,特來相見。”戲忠在門前拱手。
“他來尋我是說軍中上下有人鼓噪,衛將軍當為天子,然后問我如何……被我攆出去了。”王修繼續低頭批文,從容作答。“說起來,徐子信原本是志才的下屬,說不得也找過志才了吧?”
“這是自然。”戲忠一聲嘆氣。“此番天子逃得急促,鄴下諸君皆不在此處,三輔之內群臣無外乎……無外乎是叔治為首,他們不敢去尋君侯,自然都想聽聽叔治的言語。”
“志才也想聽?”王修依舊頭也不抬。
“不錯。”
“巧了,我也想聽聽志才的言語。”王叔治終于擱筆于架,并在案后昂首以對門內之人。“其實這些年你以軍事之名統領軍情內務,以至于許多人都忘了,你也是衛將軍府從事,按地位,只在呂長史之下,與韓、審、婁諸位,還有在下是一回事。”
“我以為可以為!”戲忠身前頓時呼出兩道明顯至極的白氣出來。
“我也以為可以為,但不該為。”王修與對方雙目直對。
“為何?”
“志才本只是想聽我言語,我已說了,何必問為何?”王修面色從容不迫。
“王令君是以為我太急了嗎?”戲忠終于忍耐不住了。“還是覺得我如那些往來不斷于你處的小人一般,存了借此升官得爵之心?!以至于疑我忠心?!”
“我從未說此言語。”王修依舊平靜。
“那定是懷此心!”戲忠勃然作色。“王令君,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忠心耿耿嗎?又能做事,又能立身以德,偏偏還從不曲身事君,號稱忠烈?!我輩做這些事情,便是曲意為奸佞?!”
“我也未曾懷此心。”王修沉默了片刻,終于嘆氣。“戲軍師……忠有多種,以哪種方式立身,不僅是咱們自己選的,更是君侯選的,互相成就而已。譬如軍中將領士卒,性格不一,各有所求,但于君侯而言其實只是要他們如刀一般忠罷了,什么意思?是要他們如臂所指之余卻不要擅自說話!而君侯今日聚集大軍,是為了震懾長安的公卿,不是想讓他們自己鼓噪什么的!你讓他們展示態度,即便是靠著他們能夠直接在這郿縣登基成帝,君侯也未必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