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夏侯淵狼狽逃到酸棗城東門外的時候,忽然間,酸棗城東門大開,城中涌出數以百計的牛羊、牲畜,而且這些牛羊上面還捆縛著大量的布匹、銅錢、肉食等財貨,很顯然是酸棗守將為了營救夏侯淵而做出的最大努力。
另一邊,扶著封鎖酸棗城的匈奴騎兵本就是仆從軍的性質,原本無法作戰取得戰利品就已經很憋屈了,此時見到這么多牛羊財貨,哪里還能忍得住,便紛紛去爭奪,于夫羅連斬了七八個人都止不住!最后,酸棗城東門方向亂作一團,非但匈奴兵失控,便是追擊夏侯淵的部隊也跟著喪失了秩序,混亂之中自然一時丟了夏侯淵的蹤跡。
“敵將夏侯淵逃到酸棗東門的時候,其身側兵馬被層層分割切走,只余幾十騎而已,本人也中了最少三箭……結果卻遇到此事!”翎羽甲騎越說越尷尬。“幾位將軍見到如此情狀,情知其人十之**要趁亂逃入城內,自知有罪,所以……”
“爭功嘛,”公孫珣依舊一臉無謂。“天底下哪支軍隊能躲過去?也沒有布置上的疏漏……孤不怪他們,說到底還是酸棗守將丁斐是個人物,這個人之前在曹操麾下有過貪污之事,一度被貶,我原以為這廝只是因為出身沛國譙縣丁氏,才能駐守酸棗這種要沖,卻不料其人居然有如此膽色與才智。但是依孤看,他們未免小瞧了夏侯淵……羲伯。”
“臣在!”王象聞言趕緊應聲,并從面色有些難堪的楊俊身側出列。
“立即書寫軍令給前軍張遼,告訴他夏侯妙才十之**沒有入酸棗,而是沖這邊來了……讓他即刻向北出擊,務必仔細搜索,直接拿下!”公孫珣言簡意賅,卻又語出驚人。
所有人,甚至包括賈詡和荀攸都怔了一下,唯獨王象此人素來不理會這些事情,直接運筆如飛寫好軍令,然后便在公孫珣眼前蓋上行璽,并由白馬義從親自發出。
張遼自然從本部哨騎那里得知前面酸棗城發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幸災樂禍,突然接到身后軍令,也是愕然一時,卻又大喜過望,然后趕緊提本部騎兵數千向前搜索。
而果然,正如公孫珣那神乎其神的預判一般,行不過兩里,遭遇了不過三次小股纏斗戰場,張文遠便忽然得到訊息,然后其人躍馬而去,卻正看到前方有一將迎面而來,且身側已無一兵一卒,儼然單騎。
而再往前去,張遼更是看的清楚,此人甲胄精細,戰馬雄壯,應該正是曹營大將,偏偏背上、肩上、各有一箭深深插入,同時面如白紙,行動難支,儼然已經失血過多……也就怪不得那翎羽騎士都趕到公孫珣身前請罪了,此人方到此處。
張遼振奮難耐,率左右親衛直撲向前,卻又幾乎不能相信自己有如此運道,便在對方身前數十步的距離忽然勒馬停下,然后揚聲相詢:“前方可是曹軍右督夏侯妙才?”
夏侯淵失血過多,幾乎連馬都騎不穩了,聞言卻抬頭奮力相對:“正是沛國夏侯淵,閣下舉張字旗,可是雁門張文遠?”
張遼聽得此言,一面愈發振奮,一面卻又佩服對方氣度,居然難得有禮,直接在馬上拱手相對:“正是張某,適才我家燕公傳令,說足下必然不入酸棗,而是向此處而來,我還不信……足下何至于此?”
“公孫文琪倒也知我……為將無能,事至于此,又怎么能再拖累同袍與兄弟呢?”夏侯淵勉強提矛相對。“只是可惜……且見并州虎將之威。”
言罷,其人居然奮力催馬上前,以重傷之軀,單騎強沖張遼騎兵大陣。
而張遼見對方連馬速都提不起來,卻依舊膽氣如斯,心中反而愈發敬重,便擺手斥退身側衛士,也直接單騎挺矛迎上,然后一格一挑,不過一個照面便將早已脫力的對方輕松挑落馬下,復又下馬取出手戟,將這位曹軍右督的首級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