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否許我去稟報家父?事關重大……”
“不許,正要借你這個本地軍司馬去騙開浮橋營門!”
“……”
“不樂意?臧司馬,你父一日不反,便一日是燕公臣屬,而他辛苦半生方從一逃犯至此,靠的乃是一身豪勇與半生信諾義氣。今日若讓他知道我欲為之事,要么助我殺昌豨自絕于瑯琊諸將,要么公然庇護昌豨自絕于河北,這恐怕才是逼他自壞立身之根基吧?”郭嘉面色不變,言語如刀。“倒是足下身為人子,何妨糊涂懦弱一些,以成孝道呢?有時候自以為精明,恐怕才是愚鈍之舉吧?再說了,今日事已至此,幫不幫忙難道是你說了算嗎?”
言至于此,郭嘉終于扔掉了那副死人臉,然后面帶戲謔,卻引來了一旁徐庶心中微動。
至于臧艾,卻是隨著身后甲士拔刀露刃,再度沉默下來。
片刻之后,營中軍士整理妥當,郭奉孝捧起了最后一樽一直沒有飲用的酒水,昂然起身:“第三杯酒,為燕公壽!”
滿營振甲,紛紛舉杯,齊聲呼應:
“為燕公壽!”
一飲既罷,郭嘉自已扶劍先行出營上馬,然后甲士在外側,官吏在內,紛紛起身相從,居然即刻出發。至于徐庶、臧艾,一個坦然,一個無奈,卻也只能在甲士的環繞下上馬緊隨不舍,而臧艾的隨從卻是被鎖在了軍營之內。
時值秋收后瑯琊大軍匯集,開陽城內外俱是瑯琊諸將的兵馬,這么四五百甲士雖然顯眼,卻并沒有引起太多的動蕩。尤其是郭嘉早有準備,專門讓人帶上了自己此行的所有馱獸,并將臧霸這些天贈與的財貨物資全都放在上面,行在前列。故此,沿途偶爾遇到如沂水浮橋這種關卡一般的地方,喊一句奉命勞軍,再加上臧艾那張面孔,卻也暢通無阻。
就這樣,五百人大搖大擺,竟然直接越過沂水,等到暮色降臨之時,正到昌豨營前。
“來者止步!”昌豨雖然治下荒亂,卻極重軍事,別的不說,此時他們匆匆而來,營盤都只建了一半,卻居然知道分劃衛兵執勤,時至黃昏,見到如此隊伍,還主動上前盤問。
郭嘉勒馬停住,依舊之前那般干脆:“我家臧公子奉臧府君命前來勞軍!”
昌豨手下的軍官上前一看,先看到馱獸、物資,自然大喜,復又見到臧艾鐵青著臉立在馬上,又如何不認得?至于臧艾面色不善反而尋常……須知道,昌豨這人乃是瑯琊這里第一個不服臧霸之人,兩家關系素來微妙,此時昌豨獨自隔河立營,那就更是敏感了。
于是乎,此人一邊速速讓人回報昌豨,一邊卻在馬下訕笑不語。
片刻后,昌豨遣人傳令放行,卻不許甲士隨行入營,此人笑得就更尷尬了——臧霸派了親兒子勞軍,姿態已經很低了,昌豨身為部下卻居然不出來迎一迎,而且還要擺出一副防備姿態,端是跋扈,也就難怪臧艾氣的半天不說話,只是隨行的那位俊俏官員似乎有職責在身,所以主動下令甲士留在門外,讓其余人催動馱獸入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