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審青州那里。”之前一直哆哆嗦嗦說不上話來的蕭建也是一時釋然。“審青州既然已經到了箕屋山口,隨時可以讓青州水軍上岸,然后拿下進駐老孫的莒縣,那么萬一不成,咱們的后路其實也是通暢的。”
“既然諸位已經釋然,那我便多說句得罪人的話。”郭嘉接回那兩封書信,緩緩笑道。“便是咱們這里全軍覆沒,大局也依然在河北……咱們這里算什么?不過是為官渡那邊的僵局做個突破而已,而官渡那里,我家燕公難道會輸嗎?諸君莫要因為眼前一時受挫然后打錯了主意,后悔終身。”
孫觀等人一時訕訕,然后連連許諾。
“好了。”臧霸忽然揮手示意。“無論如何,審青州的大名大家都是知道的,關將軍的為人我更清楚,既然關將軍說了要來支援,就一定會到!在這之前,局勢再難,你們也要與我約束士卒,撐住局面……大軍在外,若有不諧,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瑯琊諸將忙不迭的答應,卻是紛紛去了。
待到其余人都走,河畔小坡上只有臧、郭、徐三人的時候,臧霸雖然面色不變,卻開口問了一句石破天驚之語:“郭副使,我認得關將軍筆跡,這封信雖然與關將軍筆跡相似,卻非他本人所書……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嘉沉默片刻,方才開口:“我覺得臧府君麾下諸將,未必可信,尤其是孫觀,過于自告奮勇,再加上他們孫氏兄弟所據的莒縣正好夾在沂水、沭水之中,其實隱隱有與兩條河還有郯城一起夾成一個口袋陣的樣子……若按照他之前建議,狼狽撤軍,怕是要全軍覆沒在這個封死的口袋之中。所以,這才預備下這兩封偽書以防萬一,卻不想這才幾日就真的用到了。”
臧霸欲言又止。
“看來在下是猜對了,對不對?”郭嘉一聲嘆氣。“與徐州這邊牽扯不清的人,不是昌豨,昌豨只是不服臧府君,天性桀驁而已,真正動搖的,正是講交情的令郎與這位講義氣的孫觀,他們本是對當年臧府君降服河北一事就不滿……如何,事到如今,足下要拿下我再降服周瑜嗎?”
臧霸搖頭不止:“請郭副使放心,真要是事有不諧,我便是扔下瑯琊基業與這幾萬兵馬,也一定保著足下歸青州,屆時大不了守住箕屋山口便是……何談降服周瑜?”
言罷,臧霸不等對方說話,便兀自轉身離去,儼然也是帶了氣的。
就在此時,郭嘉一聲嘆氣,卻是沖著對方背影誠懇說了一句話:“當日我確實有書信給關、審二位,只是沒來得及收到回信罷了。”
臧霸微微一怔,旋即重重頷首,然后兀自離去。
這下子,河畔坡地上只有郭徐二人而已。
而二人并立許久,徐元直望著灑滿金色余暉的沂水,也跟著一聲嘆氣:“我都不知道你這人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
郭嘉同樣望著沂水感慨搖頭:“元直,你還是沒有大局觀……真假什么的,在大局面前算什么?”
“到底什么才算是大局觀?”徐庶蹙眉不止。
“我今日與你透個底吧!”郭嘉扭頭扶劍望著身側這位同鄉正色言道。“元直,首先天下大勢是河北有意并吞天下,中原結盟自保……這一戰,因為燕公之前討袁成功后沒有冒進,而是經營三年,靜待天子成年,又兼并西涼,中間還和鮮卑打了一仗,占了陰山,所以河北并無后患,所以即便是我們河北輸了,還可以重頭再來,可中原輸了,卻要一蹶不振……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