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河北旗幟,偽作是程昱部營州兵的樂進部遭到了城上拒絕,理由是按照制度,內黃這里沒有接到營州兵馬往鄴城駐防的通知,而且即便是軍務機密且軍情緊急,也沒有理由將這么多兵馬放入城中安歇的道理。
除此之外,城外甚至還詢問城下為何這么多兵馬從營州來,卻不從北面過界橋順漳水去往鄴城整備,反而從東南方向過來?
被問的啞口無言的樂進部軍官回身稟報,而樂文謙卻并不以意……因為內黃城的作戰本就在計劃之內,難道還真指望一路偽裝摸到鄴城,然后把鄴下燕國權貴們嚇得直接投降嗎?
“跟身后黃漢升將軍知會一聲,讓他做好接應準備,王司馬繞到內黃北門、韓司馬繞到內黃東門,西門也派一曲甲士埋伏,以防有人走脫。”
樂文謙一邊說一邊兀自披甲整備,卻是直接在腰中、背后綁了足足六七把環首刀,然后便徑直引親兵向前,從容吩咐。“本部甲士,隨我先登!”
周圍軍官各自領命而去,也無人試圖勸阻樂進身為一軍主將先登之舉……這不廢話嗎?樂文謙何戰曾落于士卒之后?河南河北,何人不知?
黃昏光線暗淡,樂進徑直引數百甲士來到城下,卻并不著急登城,反而是再度示意,讓手下軍官繼續試圖詐城,或者說拖延時間,等到天色徹底暗淡,方才方便懸鎖而上罷了。
“城上可有能做主的人?便是不讓我們營州軍馬入城,可許我們幾位軍官入內?”一名年輕點的樂進部軍官受意向前。“我等連日行軍辛苦,實在是想入城稍歇。”
城上即刻有人嚴肅應聲:“按法度,軍官領兵,雖在領內,亦要謹守軍營。”
樂進部這軍官眉毛一挑,也即刻囂張起來:“聽你也是河南人,如何,可曾聽到我的河南口音了嗎?須讓你知道,我姓程,營州牧程公乃是我族叔!速速開門!”
城上分明也是黃河南岸口音的那名對答者不由一滯,引得樂進低頭一聲嗤笑,卻也忽然插嘴,粗著聲音威嚇起了對方:“如何,嚇到了吧?我告訴你,不止如此呢!城上知道我又是誰嗎?!我乃營州平原郡都尉郭援……雍州牧鐘公的大名你們聽過沒?那是我親舅舅!”
城上依舊沉默,片刻之后,隨著城上忽然點燃數座火盆,一個標準的中原口音旋即憤然在城頭響起:“樂文謙,你竟如此不要臉嗎?我郭援生平見過搶財搶貨的,卻未曾見過當人面搶舅舅的!”
夕陽已經消逝殆盡,城頭火光之下,樂進陡然抬頭,一時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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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杜子緒烏巢敗,倉皇引潰兵入烏巢澤以避,遙望我軍輕騎發矢如雨,甲騎蹈陣如林,曹軍苦苦難支,欲死而不能,乃仰天嘆曰:‘欲聞潁上鶴唳,此生可復得乎?!’遂割冠而出,披發以降。”——《世說新語》.尤悔篇
PS:果然周末日常懶癌……一覺難醒,但不要臉多了居然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