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龐羲雖然位高權重,且手持利刃,卻居然不能再進一步,反而在劉范的逼視下,無奈憤憤持刀而退。
“張曹掾。”劉范無奈目送自己妻兄離去,卻還得去跟張松解釋。“非是我不愿降,而我父在河北時便與燕公有私怨……若降,我兄弟或得生,但我父確不好有定論,這個時候,身為人子,除了幫他抵御外敵外,還能如何呢?”
張松啞然失笑,也不多說,只是俯首一禮,便拂袖而去。
劉范瞬間也起了殺意,卻又無可奈何。
就這樣,原本還準備討論一下軍事方略,以及其他應對措施的正經大規模議事,只不過重申了一遍營救譙榮始的政治正確,變不歡而散。
劉范尷尬退場,去安慰龐羲,而其余臣屬賓客則各懷心思,各自離去。
其中兩人,一俊一丑,俊者方加冠,丑者大約十**歲,連進賢冠都未曾帶,一直并席坐在角落之中,等到其他人全都離去,方才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后起身轉回到了太守府后院,卻又在一處客房內收拾起了行禮……原來,此二人乃是堂兄弟,而其中那個做兄長的,也就容貌俊俏者,如今乃是劉范的賓客,可能是素來也不受重視,今日又見到如此荒唐之事,便起了離去之意。
而兄弟二人既然收拾好行裝,便去尋劉范告辭,卻聞得劉范在后院與龐羲飲酒,便也懶得多言,反而出門步行,兀自出城去了。
不過,劉范不看重這二人,有人卻看重,劉范的親表弟費尚費伯仁(費祎的伯父)正是那個兄長的舉薦者,專門在議事后來尋其人,聞得此人直接打點行裝離去,更是來不及去報劉范,便親自乘車去追。
然而,費伯仁明顯追錯了方向,他先是以為對方應該是要回荊州老家,便向東南大路而去,結果追出去二三十里都尋不到人影,卻又忽然醒悟,轉身向北,并終于在傍晚時分于城北一處亭驛追到了這對兄弟。
“山民,何故不辭而別?”費伯仁累的氣都喘不上來,但甫一入院中,看到在亭舍院中屬下鋪席而嘆的那對兄弟后,還是大喜過望。
“伯仁兄,何至于此呢?”那個叫山民的人見到對方不計辛苦追來,也是心生感慨,便從亭院樹下起身相迎,拱手以對。“紀本年少,自當游學歷事,潛心讀書,只是眼見著天下局勢漸漸平安,稍起了趁勢揚名之心罷了,這才來蜀中一游。而如今劉益州父子用人唯親,辟士以地,我也沒有計較的意思,大不了帶著我弟一起去鄴下讀書科舉便是,何論其他?”
費尚尷尬至極,便上前挽住對方在院中樹下席上落座,復又喊亭長取溫水來用,稍微解渴之后,才無奈開口:“是愚兄想多了,只是愚兄身為劉氏妻族,不免存了替劉氏盡一份力的想法,如今又知道你雖年少,卻是龐德公之后,必然是個命世之才,所以才想挽留足下。”
那俊俏之人,也就是龐德公之子,龐紀龐山民了,聞言一時好笑,便指著自己身側丑陋少年而言:“不意連伯仁也是以貌取人之輩……我弟龐統雖年少,卻才是盡得我龐氏家傳之人,我此番西行,全是聽他言語,今日也是他勸我北走,我才直接棄了蜀地準備去北面的……伯仁求賢,何故只尋我來?”
費尚一時愕然。
而那丑陋少年,也就是襄陽龐統了,聞言也一時失笑:“怎么?若韓信如此容貌,蕭何便不追了嗎?”
費尚更加尷尬,便避席在地上朝著龐統認真一禮:“是在下以貌取人,請足下見諒。”
龐統見到對方如此有禮,并不在意,只是微微正色以對:“足下如此懇切,統無有所報,只有一言相贈,寥做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