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尚新降之人不好問,其余人礙于郭嘉與趙云端坐于上不敢多言,但廳中一名連官印都沒有的生面孔卻毫無顧忌,直接扶劍開口相詢,儼然與此地主人、新任漢中太守郭嘉甚為相熟,卻是剛剛回家見了母親便被郭奉孝立即邀來的徐庶徐元直。
“無他。”
郭嘉對徐庶自然是開誠布公,當即肅容以對,誠懇相告。“左面那位軍司馬叫做法正法孝直,其人來漢中已然兩月,一直鼓吹中路白水關、葭萌城佯攻,東路巴郡二江也佯攻,然后集精銳一萬自武都陰平道出發,偷渡摩天嶺,越過白水關、葭萌城,直取綿竹、成都……”
徐庶表情微微怪異起來。
“右面那位別部司馬喚做孟達,他也和法孝直來此地兩月,卻有不同意見,他的意思是白水關險要,以做疑兵,而摩天嶺太險,不該行此策,當主攻巴郡,收買當地蠻族、大戶,自彼處破局。”郭奉孝依舊面色嚴肅,一臉認真。
而徐庶表情已經愈發古怪起來。
“至于這位今日和你一起方到此的楊德祖楊參軍……你們應該早就熟悉,其人剛剛到來不過兩刻鐘,卻居然也有了定策,他以為當堂堂正正出白水關,走葭萌,設霹靂車,從容破關入蜀,以成大勢,不該妄自走險路,徒勞喪師。”郭嘉一口氣介紹完,方才去看徐庶。“元直以為如何?”
徐庶欲言又止。
“元直盡管講,你資歷和功勞比他們強太多了!”郭嘉誠懇勸道。“將燕公賜予你的那柄劍亮出來,他們保證一句廢話都不敢有。而且,你身為擒殺周瑜的功臣,過幾個月說不得便是實封幾千戶的超品侯爵了,他們半輩子都追不上你。”
法正等人紛紛愕然,然后本能的看向了對方腰間,便是一直與郭嘉并席但全程沒開口的趙云也微微一滯,忍不住打量起了對方身形。
而徐庶聞言卻冷笑一聲,然后斜眼以對好友:“我竟不知自己如此厲害,敢問郭府君,資歷、功績如我,可能在此處出粗鄙之語?”
郭嘉一臉嚴肅:“此乃一郡正廳,議事所在,便是你又焉能出粗鄙之語?”
“那在下便無話可說了。”徐元直當即也肅容以對。
法正、楊修、孟達幾人面面相覷,楊修若有所思,可能是因為舊日交情的緣故,所以并未動怒,唯獨法正性格最為激烈,實在忍受不住,竟鼓起勇氣向前質問:“久聞徐元直田上斬龍之名,區區扶風法正,敢問足下,我三人之策竟無半點用處,只值粗鄙之語嗎?”
徐庶本能想要解釋,但見到對方如此模樣卻是想到了自己當年剛剛做事時的湖海之氣,便干脆輕松一笑,反而直接詢問:“敢問法司馬,你們三人的策略有什么矛盾之處嗎?為什么一定要非此即彼呢?大軍伐蜀,路窄而兵多,為何不能三路齊出?非要定個你為我之佐,我為你之佑呢?”
法正登時尷尬無比,羞赧一時,便是楊德祖也有些訕訕。
眼見到如此情形,一直沒有開口的冠軍將軍趙云心中了然,卻是豁然起身,朝郭嘉與徐庶二人微微行禮告辭,便兀自離去了。
而趙云既走,郭嘉卻是本性畢露,直接扔下堂中一堆中層官吏,兀自拽著好友徐庶出了自己的郡府前廳,轉向后院,并沿途呼喊備酒備菜……一時間,只有法正、楊修等人留在廳中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