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奏疏的結尾,卻是建議小天子隨他一起北歸洛陽,與燕公一起祭祀漢室歷代陵寢。
消息傳出,整個南方的殘余勢力徹底震動,而被交州、益州所半包裹的荊州南四郡旋即全線動搖,零陵郡、武陵郡、桂陽郡、長沙郡四郡卻是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與措手不及中,開始以長沙郡太守張羨為核心,形成了一個近乎于松散聯盟的自保集團。
這個集團沒有明確的提出反對劉表的口號,也沒有明確支持河北,只是開始盡量以官方姿態非暴力抵抗劉表的軍事、倉儲調令。
之所以如此,除去交州決定性的表態外也是有跡可循的:
首先,張羨很早之前便做過零陵、桂陽兩郡太守,在此處很有政治影響力與號召力,堪稱湘漢之間的天然領袖;
其次,雖然張羨長沙太守的職務是劉表所任命,但劉表一開始對他并不禮遇,只是因為前一任長沙太守蘇代曾經起兵反叛過劉表,而在處置了蘇代后,需要安撫地方,所以不得不任用了這么一個人物來安撫荊南地區……劉表與張羨之間本有成見;
除此之外,張羨也好,其余三位太守也好,家族都在北面,譬如張羨就出身南陽,此時家族已經完全位于燕國統治區內,其弟張機張仲景更是被燕公禮聘,去鄴下去開什么醫院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緣故,那就是在長沙本地出身,孫堅故吏起家,卻早在董卓亂后便成為衛將軍府倉曹掾,如今位列燕國戶部尚書的桓階,在九月大朝會后便立即動身南下,此時早已經回到了長沙,并開始以燕國重臣的身份四處活躍。
有理由相信,此人給荊州南四郡的軍政長官,甚至是江東孫氏都帶來了燕公的政治承諾。
而到了如今這個時候,燕公的政治承諾的分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唯獨,漢室畢竟是四百年大一統的漢室,漢臣這個名頭著實讓荊南四郡的四位太守有一道心理過不去門檻。
此時此刻,燕國體系內的臣子自然可以順著燕國內部體系,借著燕國外殼遮掩大大方方表忠心,暗暗為了燕覆漢這個目標而努力;尋常心懷漢室之人也可以如荀文若、杜子緒那般不再理會,畢竟他們也算是為了漢室盡過力的,總是問心無愧;而這四位太守卻著實有些尷尬……
總而言之,為了生存和現實,他們選擇了聽信桓階、脫離劉表,但他們也覺得不想在此時光明正大的倒向河北,所以才搞了個荊南四郡互保的怪異政治模式。
但即便如此,對于長安中下游的漢室殘存勢力而言,也無異于晴天霹靂!
雖然說荊州的精華都在北面,可但如今這個情況下,荊州已經沒了南陽,又給天子交接了江夏,然后南四郡呼啦一下就隨著交州的表態半失控了,那豈不是說堂堂漢室支柱,劉表劉景升忽然間只剩下了一個郡?連孫權都不如了?!
這也太荒謬了!
而感到荒謬之余,南郡、江夏、豫章、吳郡旋即便又感覺到了徹底的絕望……原本就是只有十個郡地盤的所謂漢室聯盟,呼啦一下跑了四個,很顯然,這天真的要變了!
不過,這些聰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