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當場就撲到李顯身前,護在他身前,沖著張柬之紅著一雙眼,哀哀哭泣。
“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不忍見王爺受困于廬陵,寢食難安,是臣妾異想天開,以為你們是李唐忠臣,想不到臣妾該死,這一切都是臣妾所為,與王爺無關,你們要殺要剮,就沖著臣妾來吧王爺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蓮兒”李顯抱住她,悲從心起,亦是泣不成聲地說道“你又何苦如此就算你亦是我的妻子,同甘共苦,生死與共,母親陛下若是要怪罪,就先怪我吧要死,我們一起死”
韋氏沒想到自己都這么“保護”他了,他居然還要找死,一時間門心中百味雜陳,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娘阿爹”李裹兒也徹底慌了,她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是得了天大的機緣才能夠重生的她,竟然會變成還不如從前的結果。
若是她不那么心急,若是她不那么貪心,是不是他們一家人還能好好地在廬陵生活。
哪怕,只是做個廬陵王的女兒,也是錦衣玉食,勝過無數人。
可現在,一旦父母雙亡,等待她的,將會是什么結果
“我不要你們死,我去見陛下,我去求她,她是我的祖母,怎么能殺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聽著女兒慌不擇言的話語,李顯苦笑一聲,沖著張柬之說道“事已至此,我已無話可說,就請張大人將毒酒拿來吧”
他又忍不住說道“二哥當初曾說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絕抱蔓歸。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希望母親手下留情。”
張柬之看著這位曾經當了不到兩個月皇帝就被廢的廬陵王,他也曾想過要輔佐廬陵王或相王復興李唐,可自從看過天降神諭的“安史之亂”后,再看當今女帝雷厲風行的改革措施,他就知道,這兩位,是徹底翻不了身了。
尤其是這位,身邊還有那么能作死的一個存在,動不動就有人打著匡復的名義作亂,這一天天的,真是生不如死。
“那就請兩位飲下次酒吧”
張柬之一揮手,身后的侍從端出兩杯黑褐色的酒液,散發著古怪的氣味,呈送到李顯和韋氏面前。
“請”
“不要”李裹兒尖叫一聲,想要沖上前去,卻被人牢牢地抓住手臂扣在身后,只能絕望地看著父母各自端起一杯毒酒,相視一眼,便干脆地喝了下去。她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黑,整個人也跟著昏死過去。
于是就沒看到李顯和韋氏喝下那又酸又苦的“毒酒”后,抱在一起倒下的樣子。
張柬之嘆了口氣,讓人將他們一家三口都送去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上,對外宣稱廬陵王一家感染“惡疾”暴斃后,便帶人“扶靈”回長安。
數月之后,一艘大船帶著這一期學成歸國的“遣唐使”和一些隨從,回到了東瀛,經過幾日行程后,最終在奈良附近的一所仿唐制寺廟中,放下了一行人。
十四五歲的少年李重潤扶著李顯從馬車里走下來,看著這座簡陋的寺廟,心下悲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