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都在震顫,而在這片黑暗的空間當中,唯一的發光源已經裂開了數道縫隙。
尹新舟的第一反應就是將蔣鈞行撈進車廂里,防止隨處可見的落石將他砸傷,隨后又看了一眼那個歪在一旁的昏迷修士,可惜挖掘機的駕駛室實在是擠不進去三個人,只得勉強將挖斗反扣過來,虛虛籠罩在對方的頭頂上。
“你手沒事吧”
她托著蔣鈞行的一條手臂,說出口之后又覺得這是一句廢話對方的這條手臂說是傷痕累累都稍顯不足,連指甲縫里都是凝結過后的血塊。
傷筋動骨一百天,也不知道這樣的傷出去之后能不能治尹新舟頗為擔憂地想,劍修最重要的便是右手,這種精細的治療稍有不慎便會落下病根。
“無妨。”
蔣鈞行活動了一下,只要能從這地方出去,山外有得是辦法來治他“你先取秘寶。”
這怎么取尹新舟眨了眨眼睛,眼前就一根殘破的石柱子,她就算想取也沒辦法立刻就取。
蔣鈞行看了一眼挖掘機的挖斗。
她福至心靈地明悟“將那秘寶鏟出來”
大概吧,蔣鈞行偏過頭他也不是特別清楚,但當下時間緊迫,又沒什么更好的法子。
尹新舟將這種沉默理解為了默認,她思考了一下,隨后深提一口氣,握緊挖掘機的操縱桿,對著那塊巖柱一下接一下地敲擊了起來。震波以巖石柱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同一時間內,在這個秘境當中的所有人都似有所感。
竇句章穿行在黑暗的巷道當中,逃出升天以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背后幽邃的深淵;林緯星在干涸湖泊的邊上打坐,感受到地面微微彈動的灰塵和石子,抬起手掐了個清心訣;更多修士狼狽地躲避著山上落下的滾滾巨石,互相交換隱秘的眼神。
即將結束了,他們都有著共同的預感。
石柱斷裂的那一刻,強光從核心位置迸射出來,尹新舟只覺得瞳孔皺縮,眼睛一陣刺痛,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強光穿過手指縫,下一秒他們所在的空間就變得天旋地轉起來。
仿佛被塞進了一個正在高速運轉的滾筒洗衣機。
這個過程非常奇妙,有那么一瞬間,尹新舟甚至覺得自己能夠經由某種奇妙的通感,感知到這個秘境當中所有人現下所處的位置;又仿佛周圍的巖石與河流全部都在感知范圍當中變得透明,自己只消伸手就能夠跨越空間的距離觸摸到他們每一個人。
下一秒,她就朝著某個方向無限墜落下去。
墜落下去,直到能夠感受到脊背接觸地面。
尹新舟睜開了眼睛,像是一場長夢此時方醒。
秘境在被解除之后,秘境內部的所有人會按照「當時索在秘境內部的空間位置」被有序“擠出”這個逐漸消解的空間。
這句話有些難以理解,但簡單來說就是,不論秘境和外部世界之間的坐標重疊在哪個位置,他們這些身處于秘境內部的人在脫離秘境之后,互相之間的相對位置保持不變。
尹新舟看了一眼蔣鈞行,在沒有了秘境規則的約束之后,他顯然已經恢復了原本的身量和實力,只不過右手的傷仍舊還很嚴重,如今草草用布帶纏著,隱約有血色從中滲出來。
“密寶在你這里”
他抬頭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