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喬的話遭到許多妖族尤其是父部的鄙夷,但是妖王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當戰事平息,許多妖族進駐映州。妖族對白喬的軟禁結束,她便隨著一起重新回到了映州。
映州在戰事侵蝕下已經千瘡百孔,索性那處宅院還在原地,沒有在戰爭中損毀。
白喬獨自住了進去。
每到深夜,白喬都會看到院墻上的憧憧人影。恍惚間像是看到申家死去的冤魂,仔細一看卻是妖族派來的一眾“護衛”。
時至今日,白喬的出行依舊受到限制。
只是白喬現在也無心離開這里,她從不出門,只偶爾差妖仆出門買些尋常東西。買的最多的就是梨花酥。
關于映州之戰的全部事情白喬都沒有權利知道。即使她是申灼的母親,是申詔的妻子。
白喬常想,她不過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妖王還興師動眾派來這樣多的護衛“保護”她,真是有些荒謬可笑。
可為什么需要這樣的“保護”呢
數月過去,可關于這場“反叛”,或者稱為“進軍”,白喬所得到的全部信息不過寥寥數語。這樣嚴格的消息封鎖和人身囚禁,她沒辦法不懷疑。
可她什么都查不到。不僅如此,還因擅自動用妖力躲避護衛遭到嚴懲。
她的父親親自廢了她一雙眼睛。
“白喬,莫要再做糊涂事,橫生事端。”父親從未這么嚴肅地同她說過話,不過和他此時沾著白喬鮮血的手指相比,倒是不顯得驚奇了。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白喬痛得尾巴蜷起,如人腳下的污泥,狼狽無比地躺倒在地。鮮血由眼眶滑落,在蒼白的臉上留下兩道血痕,再在地上蜿蜒出扭曲詭譎的畫面。
“父親那是我的孩子、我的丈夫”
“他們已經都死了。”父親的聲音如冷凝的冰,讓她整個身體都漸漸涼下來,“你看不到了。”
“你的眼不在外,而在內。你這次動用禁術,妖王震怒。我會向妖王請示,已親自廢你雙眼,算是這次對你的懲罰。”手上沾的鮮血很快消失,他撫了撫衣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喬。
“雖然妖族現在對你意見很大,但只要你愿意,月狐一族始終有你一席之地。”
“若你還是這樣”
“我不需要。”
白喬打斷父親沒有說完的話,望著黑暗的虛無緩緩道“我不需要。”
父親轉身離開。
白喬收拾好自己,一直在這里住了下去。
這場噩夢如影隨形,白喬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她不明白,她需要弄明白。
被嚴格管控的破敗院子里,雙眼空空的月狐每天都“看”著月亮。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看到護衛消失,看到很多人都已經忘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映州進入了新的時期,時光進入新的軌道,白喬也迎來了新的開始。
暗中的雙眼在此時倏然睜開,終于可以安靜地、放肆地看著整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