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姜婪的話就讓她的笑僵在了臉上。
“它并不是你死去的女兒。”
掃晴娘憤憤的轉過頭,嚷嚷道“我就是”
它急于尋求爸爸的支持,眼巴巴地去看秦書易。
然而秦書易卻沒有否認這個答案,而是面露苦笑,嘆息了一聲。
姜婪觀察他的表情,肯定道“你知道了。”
秦書易溫柔地抱著掃晴娘,輕聲說“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她在我心里,就是我的楠楠。”
他的目光放空,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孤獨難熬的日子里。
妻女逝去的打擊對他來說太過難以承受,他一邊為這些鮮明記憶痛苦,一邊又不肯遺忘,即使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何家村背靠大河,那一年連下了半個月的暴雨,大河的河堤出現了缺口,他跟著村里人一起去河堤上堵缺口,出門時妻子跟他說,中午要給他送飯去。
可他在河堤上挖沙挖到了中午,沒等來送飯的妻子,只等來了妻女的喪訊。
村長的婆娘告訴他,她們一道來河邊送飯時,楠楠非要跟來,結果走在河邊時滑了一跤掉進水里,翠萍著急下去拉,結果母子倆都落了水,轉眼就被河水沖走了。
秦書易當時只覺得五雷轟頂。說是世界崩塌也不為過。
他在河邊嚎啕了一夜,天亮了卻不敢回家,像只幽魂一樣在外面游蕩。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本來還能撐幾天的河堤忽然被大雨沖開,暴漲的河水一瞬間沖垮了整個何家村、
他當時心存死志,可偏偏老天爺不肯讓他死,他被洶涌的河水沖到了一棵大樹上掛著。那時他體力不濟又發著燒,卻在昏昏沉沉間聽到了妻女的聲音。
他感覺到她們一直陪著他,直到救援的軍隊趕來。
他被救了下來,何家村卻死了近半的人,這原本是不應該的。
現在想來,只能說是他們的報應。
當時他驟聞死訊,根本沒有懷疑村里人的說辭。可當他被被救援軍隊救下來,躺在安置的棚子里,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楠楠才八歲,外面下這么大的雨,土路又滑又難走,妻子送飯時怎么可能帶上她
村里人說是楠楠鬧著要跟來,可楠楠從小到大都懂事聽話,從來不會無理取鬧。
躺在病床上的秦書易越想越覺得不對,越想越覺得心驚。
他想回家看看,可大水沖垮了房屋,他自然什么也沒有發現。
懷疑的種子冒了頭,不對勁的地方就越來越多。秦書易發現村里人看他時目光總是躲避的,像是在心虛。
還有何老三忽然瘋了,他去探望,卻發現有人用布堵著他的嘴,似是怕他叫嚷出不該說的事情。
秦書易注意到了種種不對勁,等洪水退去,村里人忙著修葺房屋時,偷偷去看了何老三。
何老三沒再被堵著嘴,他驚恐地縮在屋子角落里,不斷念叨著“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何老三的老婆則在院子里燒紙錢,嘴里不斷念叨著什么,他悄悄湊近去聽,卻聽到了遍體生寒的真相。
老三老婆嘴里低低念叨的名字,分明是翠萍和楠楠。
電光火石之間,腦海里那些零碎的記憶忽然拼湊了起來。他想起來在外游蕩的那一天,村里人似乎都帶著隱秘的喜色,村長家還換上了新的掃晴娘,篤定地跟家人說“大雨馬上就停了,雨神已經不發怒了。”
他讀過書,知道何家村以前祭雨神的陋習。
只一瞬間,他串聯出了恐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