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之前他沒看見上面有什么疤痕。
但他不確定是不是他看遺漏。
逢夕由他動作,只解釋說“沒有留疤,我皮膚雖然容易傷,但是我都處理得很及時,包扎和上藥,后續也有注意涂抹一些藥膏,所以沒有留下什么痕跡。”
她也是小姑娘,她也知道愛漂亮的,當然會注意這些。
他已經看見她的手臂,見上面確實白皙光滑,沒有疤痕,這才放下她的袖子來。
只是臉色,依然陰沉,難看得緊。
為她的膽大,為她的不顧自身安全,為她沒有照顧好自己。
逢夕等了好久,都沒等見他再度開口。他只挑了個電影出來放著,視線落在屏幕上,始終不語。
氣壓低得叫人要喘不上氣來。
氛圍也悶得嚇人,快要抽干所有氧氣,叫人窒息在這個空間門之中。
回來這樣久,與他重逢這樣久,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境。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傾身趴了過去,“宋卿時,你說說話好不好”
“說什么”他淡淡問了聲,頓了兩秒,又啟唇,“你知道我從前將逢夕養得有多好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甚至于,用在你身上的東西都要經過我眼,我才會讓他們送去給你用。皮膚哪里過敏、身體哪里不舒服,都是立即叫人來看,來醫,來治。身上無一處不是被精心養著的,也無一處不好。”
當年她多在意手腕上那個疤痕因為劃得很深,所以后續再怎么精心養,也還是留下了痕跡,而她那個腕表,一戴就是幾年,都戴成了習慣。
現在倒是好了,竟也不怕身上會留下其它疤痕了,肆意胡鬧,到處去受傷。
確實長大了,長大到不在意這些了。
逢夕怔怔。
只望著他,從一開始還欲說話,到聽到后面時慢慢合上嘴,抿起唇,長睫亦是垂掩而下。
她代入一下他的想法,也感覺得到他的難過。
她知道他未言的話是什么。
瞧。
從前,他將她養得這樣好,只怕是磕了碰了都沒有的。
而她撇下他一走,去到那么遠、又那樣危險的地方,不管不顧地往里闖,叫自己的身體一再受傷。傷了一處又一處,甚至一處比一處嚴重,到最后都傷到了腦袋,把他都給忘了。
她默然。
這番話,聽得她的心都疼起來。這樣想想,更是都要替他感到揪心。
她都要替他喊上一句冤真是白養了。
她知道他在氣什么了,他氣她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擔憂自己的安危,也氣她將自己的身體搞出這么多傷處。
別說是他,叫她設身處地地想想,自己精心養了多年的娃娃,卻自己將自己弄得七零八落,那她恐怕也是要氣壞。
以前其實他很好說話,即使她不知道怎么做,也總會有一個臺階遞過來。
今天沒有了臺階,她竟是不知道該怎么走。
“宋卿時”她試探地去拉他的手,可他仍繃著臉,并無理會之意。
看起來是真氣得不輕。
逢夕有些訕然。剛才在聊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就應該謹慎一下,不該那么沒有防備,他問什么她就說什么。這下好了,將人惹生氣了,還得她自己來哄。
她在他身上靠了會兒。
好在他雖然不理她,但是身體還是隨便她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