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門叮鈴一響,緩緩擋住女生背影。室內,謝慎辭和聶峰透過玻璃,眼看著她頭也不回,消失在晴天的街角。
“估計沒戲了。”聶峰道,“我聽靜靜說,她經常來聽開放麥,感興趣早參加了,沒必要拖到現在。”
臺瘋過境俱樂部一直在招收演員,楚獨秀是店里常客,肯定早就了解此事。她至今沒報名,答案顯而易見。
“不一定,人偶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在臺上講脫口秀的狀態不會騙人,那是一個自我暴露的過程。”謝慎辭收回目光,平靜道,“她確實適合這個,再說我們不是要做行業。”
“這跟行業有什么關系”
“單靠演員自己來,那叫做興趣愛好,還不能算是行業,行業是推動演員上臺。”
謝慎辭當然清楚,現有的脫口秀俱樂部基本從興趣起家,志同道合的演員們聚在一起,表演方式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想培養出更優秀的演員,傳統的方式效率有點低了。
很多時候,人都要試過幾次,才知道適不適合。
他很好奇她在更大的舞臺表現如何。
謝慎辭思索半晌,問道“周末演出還能加人么”
“你該不會想”聶峰似有所悟,低頭掏出手機,“我給你問問。”
翌日,大學圖書館,無數寬大實木桌被占得滿滿當當,耳邊不時傳來沙沙的書籍翻頁聲,偶爾能聽見椅腿在大理石地板拖動時的輕響。
明明還是上半學期,這里已經座無虛席,都是埋頭苦讀的學生。
楚獨秀早起就來占座,認真地學習了一上午,背部感到些許僵直。她將考公材料放一邊,慢悠悠地活動起肩膀,又低頭看記事本上的時間表,都是國考、省考和事業單位考試的日子。
雖然她沒信心能考上,但現在不選這條路,好像也沒其他方向。現有的offer都不夠好,再不早一點開始備考,母親只會更恨鐵不成鋼。
楚獨秀出生在文城,有一個雙胞胎姐姐,自己卻是家中不省心的那個。從小到大,她就跟品學兼優的姐姐截然不同,屬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中間檔,做什么事都要父母操點心。
高考時,她不顧母親楚嵐反對,毅然決定到燕城讀新聞學,美其名曰畢業好找工作。母親當時就不屑一顧,放話“有本事的人到哪兒都好找工作”,不過礙于姐姐和父親勸和,最后還是放她來燕城。
誰料姜還是老的辣,母親那時一語成讖,早看穿她廢物本質。
她在燕城也找不到工作。
楚獨秀長嘆一聲,靠著椅背休息起來,忽然瞥見旁邊女生的iad屏幕。或許是學習疲憊,對方看綜藝放松,好巧不巧就是單口喜劇王。
女生戴耳機看節目,但綜藝都配備字幕,段子的文本一覽無遺。
楚獨秀隨便一瞥,下方文字就在腦海中自動播放,甚至不知不覺跟自己那晚的表演比較。她過去只聽線下開放麥,沒怎么看過線上節目,的確感覺有點不一樣。
沒準是視線灼灼,女生都有所察覺。她摘下一枚藍牙耳機,遞給身邊的楚獨秀,悄聲道“要看么”
楚獨秀慌張擺手“謝謝,不用了。”
她被抓個正著,趕忙端正坐姿,重新低頭翻起書,再也不敢看iad。某種隱秘念頭如火苗般燃起,轉瞬又被狂風暴雨一打,熄滅在磅礴雨霧中。
謝慎辭昨日邀請時,她不是沒想過這事,但要讓楚嵐知道,非得撕碎她不可。
楚獨秀都能想象,母親對這種不穩定的項目制工作有多嗤之以鼻,屆時對此事的挑剔及毒舌怕不是能吊打無數脫口秀演員。
不管是為她的未來,還是為脫口秀的未來,激怒楚嵐都絕非明智之舉。
不過,冒險的想法被拋在腦后,沒多久又重新浮出水面。
傍晚,楚獨秀備考一天,收拾好材料離開。她剛走出圖書館大門,手機就彈出來電,電話號碼極眼熟。
接通后,對面人的聲音照舊平和“你好,我是善樂文化的謝慎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