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和趙照站在外面沒進去。
房間里,李紅秀的母親哭了一陣子,漸漸不哭了,宛如回光返照一樣拉著李丹在問他“秀秀好不好秀秀在學校里吃得飽嗎過的好嗎”
她還在以為李紅秀只是離開垌山村,去外面上學了。
李丹任由她拉扯著自己的僧袍衣袖,伸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擦干凈了,用普通話撒謊道“她很好,她吃的很飽,她每天都過的很好。”
可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剜著他的心。
他生下來就是罪惡的,就是吸食著李紅秀的鮮血和未來誕生的,他的存在對李紅秀來說是一種折磨。
他就不該存在,該痛恨自己像痛恨那個生父一樣,他無時無刻不想要殺了自己,如同當時用斧頭劈開父親的腦袋。
“你不要擔心。”他對這個母親說“她在學校里很快樂,只是擔心你在家里等她回家,她讓我來和你說,不要等她了,她要好好讀書,過上好日子就回家來接你了。”
她已經回家了,回到媽媽身邊了。
他在今天撒了很多謊,每個謊都在殺死自己一次。
他從來也沒有叫過李紅秀媽媽,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配,他是罪惡的果實,土壤是一個女孩鮮活的生命。
孟真站在院子里的陽光下,握著手腕上的佛珠,阿彌能渡人間苦厄,他能不能渡他自己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遇到李丹時,他都自殺了好幾次,活下來是為了把母親的“東西”送回云京,送回家。
現在他做到了,他還有其他活下去的心愿嗎
村口還在鬧,一個癱瘓的老頭兒被抬著壓在顧青破裂的車窗玻璃上,老頭兒在哭,屎尿流了一褲子。
顧青快要被這群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刁民氣炸了。
助理還在說“顧總,咱們還要在這里施工,不能硬剛啊,這群人沒文化不怕法律,鬧起來真會出事的。”
那就讓這群人訛詐嗎
顧青氣的手指冰冷,手機響了,他以為是警察那邊直接接了起來,沒想到傳來了孟璋的哭聲,她哭著求他來接她,說她不方便打車。
顧青的火氣沒壓住“你有什么不方便打車的我沒付給你工資嗎我們是雇傭關系,孟璋。”
說完直接掛了。
云京郊區的孟璋握著手機,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她渾身上下被潑滿了紅色油漆和雞血,腥臭味和紅色蓋在她臉上,她根本不敢就這樣走出去,去打車,去做地鐵。
而潑她油漆的是她的舅舅,她的親舅舅
她快要瘋掉了,這一刻她如果有把刀子一定沖去孟家和孟真同歸于盡她不想活了,孟真也別想活
快黃昏的時候孟真帶著李丹離開了垌山村。
村長忙著鬧事的事情,顧不上招待她,很抱歉的又給她打電話致歉。
孟真笑笑說“您太客氣了,村子里的事我聽說了,無非就是村民們依靠那些田地幾代人了,突然要賣掉,就擔心以后的生計,想要多拿些錢養老供小,我很理解,都不容易。”
村長苦的不知道說什么好,“是這樣啊,是這樣如果顧總能像您這么想就好了,都是可以協商的,怎么就要鬧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