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側過身,背對淵辭。
妖皇沒空處理少女的小心思,聽見巫醫與殘桃稟告聲音,便示意他們進來。
“下者參見尊上。”
“起來吧。”
巫醫恭謹地抬臉,然而剛一抬頭,目光就呆住了。
只見尊上眼眸微紅,泛著清潤水光,隨后
一行淚緩緩而下。
巫醫嚇得魂飛魄散,立時跪下。
“尊上恕罪”
感受到臉上的濕意,淵辭下意識伸手擦去,待意識到這是什么后,他瞬間憤怒。
他顧不得巫醫,大步走到清謠身邊,忍著怒意沒有伸手動她,聲音已經壓抑到極點。
“你又要如何”
清謠這才轉過來,眼淚擦掉了,但眼睛紅紅的。
“怎么了”
淵辭怒極反笑“你自己清楚。”
清謠聲音微啞“不好意思,忘記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控制一下情緒。”
淵辭冷笑,剛要發作,便立刻抬起臉,仰對天花板。
“巫醫。”他十分冷靜地說,“立即為她診治。”
“是、是”巫醫慌忙起身,垂首小碎步來到清謠床前。
他此前已給九公主看過一次,那時九公主還只是階下之囚,沒想到今日再來,情況竟大不相同。
方才他沒敢抬頭,但屋中對話聲響卻聽得一清二楚。
九公主嬌氣,尊上居然不舍得訓斥懲戒,起先得知殿下生病,尊上更是心痛落淚。
一念至此,他對清謠越發耐心恭敬。
“九殿下,煩請將手腕搭在此物上。”
“敢問殿下現在何處不適”
“昨日是否”
淵辭在屋中待得沉悶煩躁,又心系政務,道“你好生診治。”
“是、是”
淵辭走出兩步,又頓了頓,冷聲道。
“不要隨意施咒,不得弄痛她、不得對她身體有損。有任何診治手段,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本尊。”
巫醫呆住了。
淵辭皺眉“聽不懂”
“聽懂了,聽懂了請尊上放心,下者必用盡全身醫術,也要將九殿下醫好。”
性格清冷如殘桃,此刻也大為震驚。
巫醫大人出自羊靈族,給無數妖族貴人診治過,都未曾有過如此恭謹時刻。
然而尊上聽其言論,絲毫不覺有異。
看來,殿下在尊上心目中的地位,或許還要更高。
翌日是妖族主持的抽殺行刑典儀。
名義上的殘暴之舉,實際上是對夏國高層的精神處刑,隨著王公貴族如引頸待戮的牲畜般逐一受死,夏人的氣勢也越來越低迷。
有位大宗師不幸抽到死簽,三日里,他思來想去不愿受死,于是聯合華陽修士進行刺殺,結果被當場無情鎮壓,連一點水花都沒激起。
這一幕落在有識之士眼中,紛紛感慨不已。
陸之意嘆息“經此一事,夏人只怕再難生出反抗之心。”
大皇子皺眉“好在孤至少坐穩監國之位,尚有日后你那邊也注意些,好好選人,不要再讓蠢貨無謂挑釁妖皇。”
陸之意趕忙謝罪“屬下失職,未能料想淵辭如此看重九公主。”
“無妨,孤也未曾意料。聽說行刑才結束,有個侍女傳了話,他就又去找小九,似是她生病了。”
陸之意稍作思忖,隨后正色“如今九公主的價值再無需疑慮。”
“我們必須擁有更多影響淵辭的手段譬如九公主,此次她發病,就是再好不過的示好時機。”
“發病”大皇子敏銳捕捉到他的用詞。
陸之意頷首“九公主有先天心疾。”
淵辭來時,少女已經醒轉,只額頭上搭著帕巾,看起來蔫蔫的,盯著窗外的梅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