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話語,險些就要將這個密語最隱僻的秘密,對著自己的敵人和盤托出。他吸了口氣,似乎重新考量了一下局勢,他忽然道“王指揮,你認識我嗎”
“認識一點,我看過你的作品。”王廣默的脖頸被劃出一道血痕,“你以前是個文藝片演員,出了車禍之后,從此息影。”
“對。”賀笑慈點頭,“我這條腿就是車禍之后失去的,多虧了燕羅的手藝,我才能重新站起來。嗯不過那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那一天,我路過安全局的宣示欄,感慨了一句,我要是有異能就好了,愿意用身上的二十斤肉去換。”
那時他正試鏡一個新戲,那個角色最后病入膏肓、骨瘦如柴,需要他減重二十斤。
“然后這句話實現了。”
賀笑慈望著不遠處人頭攢動的游客,在李憑箜篌引的籠罩下,夜空中鳳凰長鳴、蛟龍回首,樂師撫弦的影子朦朧飄然。
“我車禍時截掉的那部分腿,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斤。”他說,“這是我成為預言家的開始。”
有些時候,異能降臨的那一刻,就是人生悲劇的開端。正因為這些悲劇,太多人無法回頭。
王廣默沉默不語。
“好了,差不多也到時間了。”賀笑慈對他的反應沒什么期待,把通訊器遞給他,“來,讓我連通女嘉賓,問問她考慮得怎么樣了”
王廣默接過,但沒有動,而是道“其實除了宋枝香,能對付你們兩個秘侍的,還有一個人。”
賀笑慈并不相信“你在詐我嗎這種程度的空城計,是不是太無聊了。”
王廣默道“我是我死了的話,宋枝香知道你見死不救,會討厭你的。”
這句話不是跟他們兩人說的。
在車輛的頂棚,一只幾乎跟月光融為一體的小狐貍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從車頂跳到前車窗,兩只小爪子端莊地放在身前,坐在干凈的車蓋上。
王廣默身上亮起一道淡淡的白光。
賀笑慈的筆刀無法再度刺入皮膚了,“遠域安寧”的效果是不死不傷。在這道白光亮起的剎那,小狐貍從車蓋上跳了下來,從半空中恢復妖形,一只巨大的、比猛獸還大上一整圈兒的三尾白狐落地,幾乎等同于另一輛吉普車撞了過來,它埋頭扎入后座的車窗中。
砰地一聲,車窗玻璃被撞得裂如蛛網,整塊碎在里面。白狐尖尖的頭腭鉆了進去,像是從洞穴里掏出某種小型嚙齒類一樣,張嘴將賀笑慈攔腰叼住,扭頭甩在了地上。
半輛車都立馬破破爛爛的了,王廣默戴好通訊器,從包里抽出創可貼,瞟了一眼后視鏡,一邊貼上脖頸的傷口,一邊道“周公子,你跟他有仇嗎”
白狐貍的爪子踩住賀笑慈的身體,再度扭頭去咬另一個人。它鋒銳的牙齒幾乎把整個車蓋后方都咬裂了,差一點從上方咬住了燕羅的頭它稍微用力那么一點點,都能把一整顆腦袋薅下來。
白光亮起,“守密者”再次消失了。
白狐咬了一嘴金屬殘渣,它扭頭把碎片吐出去,踩著賀笑慈轉過身。
大量的游客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們瞪大眼睛,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逃跑,而是一邊指指點點,一邊朝這邊涌過來。
王廣默貼好傷口,對著滿眼狐疑的周奉真拍了下手“你真是這個園區最精彩的5d表演。不過,我們快跑吧,這些人會把你當玩偶的。”
他似乎擔心周奉真不害怕“他們會七手八腳地摸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