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
教父說“你在說謊。”
“我不記得”小寧從床上爬起來,他伸手攥住面前這個成年男人的衣服,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挑戰成年人的權威,幾乎就是在挑戰全世界,從平靜到瘋狂仿佛只需要一秒,他憤怒地喊,“我說了我不記得我不知道她是誰你不要再問我了”
這種憤怒,當然構不成什么威脅。哪怕他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孩子。
教父笑著抱住他,說“她是拋棄你的人。你不用記得這是誰,這世上只有老師會對你好。你也應該聽老師的話,那些拋棄你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小寧被他按在懷里。
他身上是煙草和粉筆灰混雜在一起的味道,這味道讓宋知寧非常恐懼。
但讓他最恐懼的,并不是這個。
“7月19日,我們為實驗體a植入了控制芯片,嘗試開始操控他”
老師送給了他一只兔子。
除了老師身邊的那個男孩之外,這是他唯一的玩伴。
那個叫小初的哥哥會跟在老師身邊學習,他的課本是高年級的,宋知寧翻的時候看懂得不多,但哥哥偶爾會教他。
那只兔子也在一天天地長大,他給兔子起了一個名字,每天摸摸它的頭,陪它吃草,為了讓它能吃到更多種類的食物,老師教得東西,他都學習得很快。
哪怕他不喜歡那些課程。
直到有一天,小初哥哥帶來了新的課本。宋知寧看了一整天,發現老師給他留了一袋新的兔糧,他把糧食放進兔子的食盆里,望著它發呆。
老師跟他招手。
宋知寧跑過去,牽住老師的手。教父低下頭,指著小兔子跟他說“你把它養得很好,老師要獎勵你。”
說著,他在宋知寧期待的目光下拿出一個遙控器,輕輕摁了下去。
嘭。
正在吃糧的兔子炸成了兩半,在宋知寧眼前。它的血噴得到處都是,滿地都是迸濺的肉塊,甚至有一些濺到了他的臉上。
老師抹掉他臉上的血,摸著他后頸上植入芯片的創口,說“小寧,你身體里也有跟它一樣的東西。”
宋知寧呆滯地看著他,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哭,而是茫然。在漫長的迷茫當中,他吃力地理解老師嘴里的含義他也是跟小兔子一樣的嗎
在那之后,他再也沒有對什么生物流露出特別的喜愛之情。
后來,連同情也沒有了。
再到最后,教父將封印物交到他手上,讓宋知寧去布置儀式當中的一環要他拖住宋枝香的腳步,要他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宋知寧離開之前,教父忽然說“小寧,你這次可以摘下面具了。”
他腳步一頓,摸了摸自己的臉,說“為什么老師。”
“你姐姐是個正常人,她看到你的臉,不會下得去手的。”教父說。
正常人
宋知寧問“老師,我不是嗎”
他笑了笑,反問“你覺得自己是嗎”
宋知寧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