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木質地板,響起一記凳子腿挪移了一小寸的聲響。
岑枳愣了下。
這樓相同門號的戶型是一樣的。所以賀知野的臥室,應該也是這個位置。
平時這個點,她已經睡著了。
按岑景川笑話她的說法兒,她是那種大年初一在她耳邊炸個炮都難吵醒的睡眠質量。所以也不知道,賀知野往常這會兒不睡覺都在做什么。打游戲嗎
岑枳靜靜地等了會兒,聽見樓上不輕不重的開窗聲兒。
她膝蓋蜷起來,閉上眼睛,額頭慢吞吞地磕上去。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些細細碎碎的聲音,莫名讓她安心不少。
岑枳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幾點睡著的,最后還是靠刷了一套io真題,才讓自己情緒徹底穩定。
闔上習題冊的那一刻,終于眼皮子打架,迷迷蒙蒙地爬上床睡著了。
岑枳到點醒過來,洗漱,在家吃完簡單的早飯,打著哈欠出門。
整個人因為缺覺,困得有點兒迷糊,在一家早餐店門口看見正巧走出來的賀知野,甚至反應遲鈍地,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男孩子套著再普通不過的藍白相間秋季校服,透著點兒說不上來的躁意,單手抄兜站在冒著煙火氣的小店門口,一臉冷淡漠然地回視著她。
鑲嵌在云邊上的一點兒晨曦,透出淺金色的光,染在他濃密低垂的睫毛尖上。
稀薄晨霧像一層濾鏡,籠得他整個人白得像在發光。
岑枳自覺從小也是在美人堆里長大的。
岑景川和趙桑晚年輕時候的顏值都很高,以至于把她領回職工大院的時候,叔叔阿姨都開她玩笑,說她別本來就是倆人親生的,只是當年走丟了。
更別說沈彥和戚舟,在中也是校草校花級別的人物。
或者她自己照照鏡子也行。
但這會兒,岑枳居然像早飯沒吃飽似的,莫名其妙咽了一口。
小街上各種早點的香氣混雜在一起,滾燙的咸豆漿,裹著肉松咸蛋黃的粢飯團,鐵板上冒著熱氣的蛋餅。
“”岑枳覺得,肯定是這條街的早飯太香了。
岑枳忘了說話,賀知野也沒半點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
小街嵌在這片老小區之間,連接西校門的商業街,陸續有一中的學生經過,小吃店里也有學生走出來。
每個看見此處定格畫面似的同學,都感受到了比今天降溫還冰冷凝滯的氣氛。
惜命的同學們眼觀鼻鼻觀心,紛紛低頭,迅速沖向學校大門的方向。
比張主任催遲到的大喇叭還管用。
岑枳眨眨眼,看看同學們身上的藍白色校服外套,又看看賀知野,試探著問,“今天是規定要穿秋季校服了嗎”
她沒收到通知呀。
賀知野瞇了瞇眼睛,都不知道該說她什么好,語氣又涼又燥“你是傻得連冷熱都分不清”
“”
岑枳張了張嘴。
她就說么今天出門就覺得哪里不對勁原來是降溫了,大家都穿上了外套,只有她還是夏天的打扮
見她竟然還在發呆,賀知野太陽穴隱隱作痛,無語地扯下校服拉鏈。
他昨晚將近凌晨點才睡著,這會兒整個人煩躁得很。
但這點煩躁,又說不清是因為缺覺,還是因為點兒什么別的。
譬如昨天放學,心血來潮上西校門主干道邊兒上的新華書店買高一教輔,好巧不巧地,看見他小同桌上了某人的車。
賀知野當時掂了掂手里的一本涂書高中數學,莫名覺得這些智障題,應該留給自己做。
甚至不受控地開始質問自己到底是你連續中頭彩似的,恰巧看見倆人私下里見了面。還是倆人見面的次數足夠多,才被你無意間看見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