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野看著小姑娘就算在夢里,都還是一臉唇角上翹,快抿出小酒窩的安心模樣,越發心情微妙復雜起來。
賀知野不是個自欺欺人的人,他對小姑娘的這些奇奇怪怪沒來由的情緒,到底是因為什么,他其實并非不明白。
那些超出他以往對某個特定的人的關注,找理由想借口都要實施的照顧。
那些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莫名其妙突如其來,時不時就要爆發一下的從沒體驗過的無法忽視的占有欲。
無一不在證明,他就是對人小姑娘有點兒什么,不太正常的想法兒。
還有對那些圍繞在小姑娘身邊的人,下意識產生的敵意。或者說是,危機感。
對簡星疏,他或許還能扯點兒不著邊際的理由,說終于發現了對方有多煩人。
但對沈彥這個陌生的,先前從沒見過的,男的發小呢
或者連沈彥都不該拿來對比。
畢竟
賀知野你出息得,連女人的醋都他媽開始吃了。
這癥狀不出意外,基本就確診了吧。
他雖然從前自己沒興趣,但總見識過恩愛的夫妻。
譬如馬嘉悅的爸爸媽媽,膩歪得他們幾個小年輕都經常有點兒不好意思。
再譬如楊垚的父母,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事業低谷不離不棄。
也見識過男的像被下了降頭似的,那不值錢的樣子譬如賀宏駿同志。
賀知野覺得自己其實早該想通了。
但前前后后反反復復地,一直拖到現在,拖到這一刻才終于正視了自己的心思。
原因大概只有一個,因為他小同桌,就把他當個朋友。
畢竟只有他一個人,在為“小同桌和簡星疏到底是什么關系”在意。
而聽見“誰誰誰和賀知野應該是青梅竹馬”的小姑娘,半點兒沒有所謂,絲毫不帶好奇。
甚至只關心那朵囂張的食人花,她穿到底好不好看。
在小姑娘眼里,自己大概就和那個,小時候和她一塊兒躺在綠化帶睡午覺的,生理性別為男,身體性別為中性的發小,沒什么區別。
一樣值得信賴,一樣沒有性別的歧視。
賀知野在第三次看見岑枳睡夢中撓臉上的癢癢,又第三次失敗的時候,抬手,替她把浮在側頰的碎發撩開。
三秒鐘后,無聲嘆了口氣。
簡星疏成績不怎么樣,運動天賦還是相當出色的,校運會檔期幾乎排滿,都沒出過校門。
不然親媽也不會讓他干脆去念體校。美其名曰那種單純的環境,更適合他這樣的腦子合理發育。
岑枳一早和他說過,會有朋友來玩兒,因此還曠了兩天周末的補習。
所以岑枳第二天來學校比鉛球的時候,簡星疏也看見了換了身運動服跟在岑枳身邊的沈彥,和扎著雙馬尾穿著粉色衛衣纏在岑枳身上的戚舟。
簡星疏心說自己也算岑枳在這兒唯一的長輩,晚輩有朋友來了,他是不是好歹得露露面,以示對孩子的尊重。
于是在跳高比賽輕松第一之后,絲毫看不出很刻意地,晃悠到了岑枳這一塊來找存在感。
岑枳已經別好了號碼牌,正在看臺邊挺隱蔽的角落里,左左右右轉著腰做不怎么熱的熱身運動,等待鉛球選手檢錄。
看見突然出現的簡星疏,她動作一頓,下意識先看了眼賀知野。
賀知野看不出情緒地回撩她一眼,沒說話。
岑枳慢騰騰轉正上半身,茫然地看向簡星疏。不知道她的表情能不能無聲表達出“小叔叔你想干嘛”的意思。
沈彥揚了揚眉,好奇“這誰啊”
這學校帥哥還挺多。還都和他們家枳枳認識似的。神奇。
簡星疏自信地篤定,自己這么重要的身份,岑枳肯定有在她朋友面前好好提過。
畢竟他只是讓她別在學校叫他小叔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