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車開始便有侍應笑盈盈上前領路,帶他們去所屬樓層的包廂。
這地方從前是某個國家的領事館,不知道是不是依著從前的布局裝修,既有中式的小橋流水做底,又有西洋畫和古董鐘裝點。竟也異常和諧。
大家平時鮮少來這樣的地方,都有些好奇。師姐還和岑枳開玩笑“早知道來這么高級的地方,咱們就換個小禮服什么的來了。”
落座后,賀知野還沒到,侍應同他們說賀先生來過電話了,大約還有十分鐘車程,麻煩他們稍等片刻。
大家紛紛說沒事。
岑枳端起面前精致的小瓷杯,喝了口茶。覺得自己還是挺平靜的,心跳蠻正常。
就是不自覺地老想去摳摳虎口。
直到一刻鐘后,包廂門再次被推開,岑枳看見屏風后一道隱約的頎長身影,脊背瞬間繃直。
年輕男人一身裁剪合體的黑色西裝,袖口一圈暗紋,從屏風右側出來,仿佛當年她陰差陽錯站在他課桌邊的鏡像一樣。
他好似比從前沉穩了些,卻依舊有一身凌厲的銳氣。
水晶頂燈的瀲滟碎光落在他銀絲邊鏡框上,他鼻梁上的鏡片有些反光,岑枳看不清他的眼神。
卻清楚看見他唇輕勾了下,同當年第一回見面一樣的弧度,略沉淡的語氣,對對大家說“抱歉,我來晚了。”
岑枳大腦有好幾秒的空白,耳朵邊似乎聽見同桌的大家都站了起來,同賀知野寒暄著什么,但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
直到身邊師姐半坐下小聲問她“你怎么了枳枳不舒服嗎”
岑枳這才驚覺,她此刻眼眶又脹又熱,有些本以為早就做好準備,應該平靜又淡然的情緒,在這一刻洶涌異常得不由她作主。
岑枳不知道,當年的賀知野第一次看見自己,是什么感覺。
但此刻,突如其來的心跳,鋪天蓋地。
“沒、沒事。”岑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去拿水杯,指尖卻有些僵硬的微顫。怕自己失態,干脆沒動。
還沒落座的賀知野,卻像是看不得她佯裝鎮定,話音都勾出散漫笑意,慢騰騰地問她“怎么,不認識了”
岑枳微滯,抬眼去看他。
師哥愣了下,下意識問“賀先生,您和我們小師妹認識”
“嗯,認識。”賀知野極其坦然地笑了笑。
正當大家以為他要說什么“以前是同學,好巧,居然在這里又見面”之類的
卻聽見他說“我初戀。”
今晚精致的一餐飯,都在賀知野這句“我初戀”的映襯下失去原有的光彩。
尤其是岑枳的反應在一幫人看來,就襯托得賀知野這句“我初戀”很有點兒“我才是被始亂終棄的那個”的意思。
就很讓人興奮。
至于岑枳,腦袋都是懵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菜,或者有沒有夾菜。
更是無視了師姐n次明示暗示“你們倆到底什么情況趕緊坦白我快憋死了”的強烈求知眼神。
座位是師哥安排的,并沒有把女生安排在賀知野身邊,但即便如此,沒和她坐在一塊兒的賀知野還是無孔不入著。
譬如上菜的時候,還要極其平常般的來一句“我們都不吃魚。但這道鰣魚是這邊的特色,所以還是點了。大家嘗嘗。”
一桌人這個“我們”,真是曖昧又明了。高啊。
大理石餐桌上的自動轉盤,托著那條鰣魚經過自己面前的時候,岑枳“”是生怕大家的眼神還不夠八卦是吧
一桌年輕人,甚至大部分比賀知野還大個幾歲,也不講酒桌文化那一套,就好玩兒似的互相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