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賀知野,被除了岑枳的輪流敬了一圈兒,他都照喝不誤。
直到包廂里的洗手間有人去用,岑枳終于找到機會起身,說自己去一下外面的洗手間。
師姐一看機會來了,剛想跟出去嚴刑拷打,就看賀知野比自己快一步站了起來。
師姐“”
賀知野笑了笑“失陪,抽支煙。”
桌上眾人“”
岑枳出來的時候才注意到,他們這層樓只有兩個包廂,其中一個今天還空著。外置的洗手間倒是很大,到現在都沒來個人。
她在衛生間里待了很久,剛剛和賀知野在同一個空間時那種惘惘的感覺,好像又沒了。
她這些年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像就有種心理暗示,只要見不到本人,她就能很平靜。
微鼓了下腮幫子,岑枳走出去,到洗手臺邊。
銅制的老式水閥,高腳臺盆邊點了一截沉香。
相鄰但靠得不算近的另一個洗手臺被人擰開水閥的時候,岑枳下意識抬頭看向鏡子,剛平靜下去的情緒,就跟沖上她手背的水流一樣重新動起來。
他們都穿得極簡單,賀知野在落座之前,便也把西裝脫了,給了侍應。
此刻的年輕男人,白色襯衣袖口挽了兩圈,掖至手肘處,和當年那個肆意的少年有幾分重疊。岑枳怔了一瞬,又輕顫著睫毛尖挪開眼。
賀知野并沒有抬頭,岑枳卻像轉移話題,又像轉移心事,沒抬眼問他“你怎么,戴眼鏡了呀”
她問完,才意識到這好像是今晚,和賀知野說的第一句話。
岑枳突然有點兒莫名的后悔和懊惱。
在今晚之前,她想過無數場重逢的畫面,也練習過無數次體面的招呼。
但就那么被賀知野的一句“我初戀”攪得一腦袋漿糊,然后問了這么一句以后回憶起來都沒有任何特色的開場白
倆人同步打起洗手液,清淡的香味,有點像海鹽。
然后她聽見賀知野低“嗯”了聲,不咸不淡地說“這些年,學習太認真了。”
岑枳“”
岑枳突然有點兒小小的惱火,很奇怪的,就那么不聽勸地冒了出來。
于是她沖著手上細密的泡泡,硬邦邦地脫口而出“我們當初,早戀了嗎你就隨便說我是你”讓她復述她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結果賀知野突然問她“你知道1994年之前的婚姻法是怎么規定的嗎”
“嗯”岑枳一懵。怎么還扯上婚姻法了啊
賀知野微抬睫,在鏡子里撩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1994年2月1日之前,沒在民政局登記結婚,且無配偶的男女,以夫妻形式共同生活,且群眾也認為倆人是以夫妻關系為前提共同生活的,就算是事實婚姻。”
“那我們倆,”賀知野關了自己的水閥,甚至還伸手替她的也關了,然后盯著鏡子里的岑枳,帶著點兒散漫痞氣的笑意,低道,“就算沒有確定關系,算不算事實戀愛。”
“”岑枳都被他的邏輯驚住了,也被他發明的新詞鎮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無法反駁。
“況且,”賀知野靠近了半步,就算是這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依舊在下一秒微俯下身,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輕磁嗓音低蕩在她耳邊,陳述事實般平淡道,“不知道是誰,小小年紀就會強吻了。”
“”
“”
賀知野你一本舊賬竟然能藏到七年后再翻的嗎
岑枳眼睛都瞪大。耳朵尖轟地一下熱起來退開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