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繡臉紅“我倒是想掙這銀子,但城里繡坊又不瞎。”幫著分線,“不過你打的這個好看又細致,繡坊肯定收。”
“梅花絡子不難打,我教你。”辛珊思見她分線的手頓住,不禁抬眸問道“怎么了”
“沒。”滿繡彎唇“你這便宜,我可不好占。”兩身唐梅娘不要的衣裳,換人家手藝,她臉沒那么大。
“你要有心學,我多教你幾個樣式。”辛珊思不以為這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藝。
學,滿繡當然想學了,但有些猶豫“我身上褂子是自己做的。我奶為了我這手藝,四年里給前村陳繡娘送了得有兩頭豬。陳繡娘男人喜歡豬尾巴下酒,我奶就沒賣過一根豬尾巴。”拿起梅花絡子,“就你這個小物,送到繡莊,要賣五六文錢,去了兩文絲線,可凈得個三文。一天閑時打個幾根,一個月也能攢下不少。”
學了四年女紅,褂子上卻連朵花都沒。辛珊思懂滿繡的意思了,玩笑道“放心,我不用阿婆給我送豬。”
“你真要教我”
“你不想學”
凝眉想了會,滿繡很誠懇地說“那我給你敬杯茶。”
“倒也不用,”辛珊思笑言“能學多少,看你自個能耐。”
李阿婆喂完了豬,又給老牛提了桶水,回到屋里見孫女眼盯著姍娘子的手在學打絡子,心里罵起陳繡娘。
那個老娘們,一樣收的徒弟,對鐘夫子家姑娘殷殷勤勤,對她家繡丫卻不耐煩得很,連著養出的閨女都捧高踩低。她家繡丫除了沒爹娘沒兄弟,旁的哪樣不好去耳房,把兒子在世時用的拐翻出來,擦擦干凈。
這晚,辛珊思一人睡在西屋,一夜好眠。翌日天沒亮她就醒了,賴了會床,聽到外頭有了動靜,便爬起身。
廚房,李阿婆正燒水,見著姍娘子,手下往灶膛添柴的動作都慢了。
“阿婆早上好。”
“那邊柜子里有毛刷,都是我自個做的,你拿一把用。”
“謝謝阿婆。”
看著她拿毛刷轉身要出去,李阿婆吸了口氣道“你教繡丫打絡子,我供你吃喝。哪天你想離開,也不用打招呼,成嗎”她知道陳繡娘不好,但還是求著人家,就是想孫女多學點手藝傍身,以后嫁到婆家也能直起腰桿說話。
辛珊思有些意外,她原是準備中午就走的。
李阿婆見她沒答應,又道“出門在外,用的是銀錢。你在我這打的絡子,我給你拿去繡坊賣。賣得的銀子,刨去線錢,都歸你。”
辛珊思有點心動,她當下確實最缺銀子。
“還有你這身子,也要養養。別處哪有我這好湯水”
沒猶豫多久,辛珊思回頭“我先教著。”沒說留多久,“滿繡是個好姑娘,又有您事事為她考量,她以后不會差。”
“一大早的,借你吉言。”李阿婆難得露笑。
經了一晚,滿繡腳上腫消去不少,穿上衣裳,拄著拐在屋里走了幾步,熟悉了才往外。
“奶,我起了,你今天還殺豬嗎”
“不殺,上午去北邊張河口那看豬崽子。要是好,我打算抓兩只回來。”繡丫沒爹沒兄弟怎么了家里十四畝地全是她嫁妝。李阿婆自覺身子骨硬朗,還能再勞幾年。往鍋里下了兩把苞谷,又抓了半把米,攪了攪,蓋上鍋蓋,回到灶膛后。
“行。”滿繡將放在小桌上的兩三斤面,全倒進陶盆里“我多烙幾張餅,你帶上兩張,餓了吃。”
辛珊思割了韭菜回來,掐了死葉,拿去井邊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