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僅是表象,此刻她心里沉重得很。候了好些天,忐忑了許多天,她的身體終究還是來了異樣。警惕著四周,兩腿飛快。時候晚了,路上已沒什么人。回到客棧,大堂里有三兩食客。
在柜臺后正盤賬的掌柜,對辛珊思還有些印象,笑著問候“您回來了。”
辛珊思輕嗯一聲“麻煩送桶熱水到地字十三號房。”
“不用晚飯嗎”掌柜招呼小二過來。
“已經在外吃過了。”辛珊思穿過大堂,回房去。她背簍里還有白面饅頭,滿繡昨晚泡了筍干,特地做了一罐子油燜筍。現在天氣雖見涼了,但午時仍有些熱。熟食放不了太久。
進了房,將背簍擱在桌腿旁。桌上有現成的水,手摸了下茶壺肚,溫熱的。等熱水送來后插上門,從背簍里取出只扎緊的布兜。
白面饅頭是她揉的面,還松軟著。她大咬了一口,一邊慢慢咀嚼一邊將手里的饅頭攔中掰開,夾了油燜筍塞在其中。連著吃了兩個,又喝了兩杯水,肚子飽飽。
把剩下的四個饅頭收好,再扎緊裝油燜筍的罐子。將筷子洗洗,放在杯上晾著。拿了塊細棉布出來,洗了手臉,再脫衣擦身,最后坐到床邊泡腳。
沉靜片刻,辛珊思手摸向后腦,之前兩回刺痛都是在正中線上。武學上講,這里連通督脈。稍稍用力摁壓了下,穴位上該是酸疼的,但她只感覺麻木。
泡好腳,盤腿坐到床上。怎么辦她有點慌。發瘋是什么樣子記憶中只有痛苦、排斥不怪,沒鏡子,也看不到自個啥情況。
扭轉身子躺下,閉上眼睛。她要睡覺,醒來就退房走人。
神思混亂,辛珊思試著放空自己,數起羊。也不知數了多久,逐漸迷迷糊糊。多夢的一夜,她睡得并不好。夢中光怪陸離,一會是娘親溫柔的笑一會是辛良友陰狠的臉,還有辛悅兒在鐵牢外啃雞腿
喔喔喔喔喔
雞打鳴了,睡著的人眉頭蹙得更緊,只瞬息雙目猛然睜開,一拗坐起。屋里黑洞洞的,她手緊抓著床里的薄被,久久才慢慢松開。
辛珊思呼了口氣,不是在滿繡家,現在客棧。
當這時候后腦又是一刺,疼得她神魂立時歸位,徹底沒了惺忪。下床穿鞋子,用昨晚剩下的一點水,刷牙洗臉。草草吃了早飯,收拾東西背上出門。
客棧廚房已經忙活起來了,掌柜的正在柜臺后打盹。
辛珊思不想打攪他,但她要快點離開這“退房。”
“啊”掌柜的撐起迷蒙的雙目,眼角還夾著渾黃的濃稠,看著柜臺前的女子,呆了兩息才反應過來,霍得站起“您這么早”
“嗯,急著回去。”昨日訂房,她交了三十文錢。地字號房一晚是二十文,。
拿回房牌掛上,掌柜數了十個銅子退回給客人“您不用口早飯”
“不了。”辛珊思拿了錢,出了客棧。凌晨時候,有點涼。她沿著街道西去,到了南北岔口時右拐,向北。露重,待她離開昌河鎮時,眼睫上都凝了水。遠處有山,她就往那方。
天亮時上了官道,她兩手抓著背簍的肩帶,目視前方快走著,腳步穩而輕。額上早已冒汗,也不去擦。
望山不遠,可走老半天,距離好似一點沒縮短。頭頂烈日,她除了面上火燎燎,沒有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