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手輕輕撥開上面的土,見到了布縷。看料子,是緞子。穿得起緞子,卻連棺材都沒落著一副她不會是刨開哪個富戶家的秘辛了吧有心想把土填回去,但又覺這是冥冥中的牽引。
好吧,單純點,就是她今天好奇尤強盛。接著掘邊上的土,費了好一番工夫,將整個墳刨開了。
站在坑邊,垂目看著躺在坑底的死者,心突突的。是個姑娘,兩眼眶空的,面容已被毀完,就傷口,應是利器劃的。嘴不大,咬著塊桃木吧身條很好,估計比她還要高點。穿著一件淺紫交領上衣,下裙藕色。放在腹上的雙手很漂亮,十指如青蔥。
目光定在兩手握著的金色金色樓閣金簪上,她不解了。棺材不給,卻舍得給只這么華貴的金簪凝目細想,難道這金簪是死者的心愛之物
看過死者腳上的繡鞋,沒什么稀奇。辛珊思大著膽子,屏著息將她抱離。死者身下竟然還有東西,一本燒得只剩小半的戶籍冊。把死者放在坑邊,撿起戶籍冊。翻開一看,雙目不禁一縮。
朱碧洛河城山什么燒糊了。
朱碧朱碧這名字好熟。辛珊思凝眉細想,現世她交往的人里沒有叫朱碧的。小說里洛河洛河城雪瑜迎陽傳中女一博爾赤烏瑩的父親博爾赤巴爾思在洛河城做過幾年達魯花赤。
博爾赤烏瑩十歲前,生活在蒙都,是男主蒙曜的小青梅。十歲后,母親去世,便跟隨父親在任上。眼睫一顫她想起來了,烏瑩跟談思瑜對上時,有提過一回朱碧。朱碧是烏瑩的父親與養在外的白月光所生,年紀比烏瑩小歲半。
烏瑩提她,是借以諷刺談思瑜的出生。談思瑜,也是外室女。
朱碧辛珊思轉過身,眉頭不展,目光又落到死者拿著的金簪上,伸手小心地抽走。這支金簪做工可謂極精,樓閣窗欞都很分明。金子披著層古色,沾了土,透著股沉淀感。
她是朱碧嗎可朱碧在烏瑩嘴里不是這個死法。她好像與漢人娘是病死的。病死不久,烏瑩的爹就娶了繼室,烏瑩寡居多年的姨母。
辛珊思移目,望向那張被毀的臉,怎么覺哪里不對握緊手里的樓閣金簪,好像有什么被忽略了。挖眼又毀容的,是泄憤還是要隱藏什么
“嗤嗤,”驢吃飽,在嗤鼻。
不想了,她出坑,把死者放回坑里,將簪子也還給死者。只明明剛抽簪子時,這簪子是被握緊的。可現在,無論她怎么放,那簪子都會滑出。試著把尸身放平整,還是不行。
驢又嗤鼻,辛珊思抬首瞪了它一眼,將簪子扔到坑上,對死者說“是你自己不要的,我暫且收著。不過以我的體質,遇上蒙曜、烏瑩是遲遲早早的事。在沒找到殺你的人之前,我不會將簪子典當。”
說完,又把放在死者身下的戶籍拿出來。既然饞人家簪子,那這東西也一并帶上吧,說不準哪天會用著。將土填回,撿起簪子去將車上剩下的那扎冥紙拿來,燒給她。
離開小陰山墳場時,紅日都掛西山上了。辛珊思套好車,拍了拍驢屁股“走了。”天黑透了,進了王村,停在了村頭往里第戶人家院外。她邊敲門邊壓著嗓喊“一華嫂子在家嗎”
正打算上鋪的婦人,聽著聲一下認出是昨個送她回來的大妹子,忙趿拉鞋子去開門。
“娘,誰呀”端著盆洗澡水站西屋外的青年問。
“倒你的水。”婦人跑到院門口,抽了門閂,拉開門,沒等看清人,就問“大妹子你咋這時候來”
“我是急呀。”辛珊思被拉著進了院子“一華嫂子,你是不知道啊。今天去墳場了,氣得我心口疼。也不知哪個不干人事的畜生,把我老子娘的墳給刨了我說咋突然入夢,對著我抹眼淚。”
“這叫什么事兒”一華嫂子插上院門“那現在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