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珊思目送他走遠,將門關上。插上閂,回想這一下午,不由笑著搖了搖頭。生活呀,雖有點猝不及防但又好像就該如此。他有心友好,她無意拒絕。
世上許有禽獸不如的父親,可畢竟是少數。手撫上肚子,她很清楚,若有天自己出了什么不好,黎上便是孩子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且也相信,一個寧自斷一臂都不愿屈服權勢的主,品格上就算稱不得高潔,也不會差到哪。
回去廚房,看著被收拾得干凈整潔的灶臺,她很滿意。將涼透的肉丸子,裝進早準備好的甕里,放到東屋去。拿浴桶,洗澡。
黎上拎著小籃子,回到西淺街,進門就見風笑和尺劍蹲在正屋檐下。
“你們晚飯用了嗎”
一臉幽怨的尺劍,現在不想啥好飯好菜,他正傷心“主上,您近來出門都不樂帶我在身邊了。”
“你都快落冠了,早晚要娶媳婦,也不能成天總跟著主子。”風笑目光落在可愛的小籃上“您給我們帶了吃的”
“沒。”黎上走兩人中間過,進了堂屋。
“我都聞到味道了。”尺劍站起跟上“是肉丸子。”
風笑湊上前“您去幫閻小娘子炸肉丸子了”湊鼻嗅了嗅,一身的豬油香。伸手就要去揭籃上蓋著的布,只指頭還沒觸到就被拍開了。
“去洗手。”黎上拉開布,拿了顆魚丸放到嘴里。丸子已經涼了,雖不及剛出鍋時清脆軟嫩,但也不錯吃,是另一番風味。
洗了手回來,尺劍抓了幾顆,一口一個,手里沒吃完就往廚房。
風笑不似尺劍那么沒眼色,嘗了兩顆就掏巾子擦了手,看著主上冷淡的臉,小心問道“您跟閻小娘子說了東灣口莊上的事嗎”
“說了。”黎上蹙眉“馮健是不是還沒醒”
聽問,風笑心里了然了。馮健是南原大秤馮七斤的長孫,五年前一天外出未歸,次日被人抬回。脈象一直在,但人就是不醒。馮家求遍名醫,可惜
黎上又拿了顆素丸子,咬了一口“兩日后,百草堂堂外擺桌,我義診。”
“我明天去知會老苕一聲,讓他準備一下。”風笑打算把幽州檀家和臨齊蘇家也查一查。命債償命,罪魁禍首辛良友已死,再去追究那位的罪責,雖應當,但除非那位束手就擒,不然家想殺她難。
逝者已矣,與其不死不休,不如轉個彎換個思想。一命償一命,不是非得要誰去死。
黎上吃了手里的素丸子,見尺劍端著滿滿的一大碗飯來,輕輕地將布回“廚房沒菜了”
有,尺劍眼巴巴的,但他想吃肉丸子。
“明天讓廚房炸。”黎上手放在籃把上,看向風笑“著人去盧陽塘山村走一趟,置處院子,好好收拾一下。”
“好。”風笑盯著主子,像在等著什么。
黎上揚唇“我答應了看著她生產給她做月子。”
等的就這茬,風笑放心了“是要在盧陽生產嗎那有不少東西要備好。我下去列個單子。”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主上,您想過流言嗎”
“什么流言”問完,黎上眨了下眼睛“我并不在意。”
“一些酸言酸語,也沒什么可在意的。”風笑道“日子好過,最重要。”別以為江湖兒女多俠義,那碎起嘴來,是分毫不輸市井里好打聽的婆娘。他家主上要天兩頭地往閻小娘子那湊,不出一月,武林里談論的人多著呢。
過幾月,閻小娘子懷里再抱個娃,那些嘴大舌長的話就更多了。到時,說什么的都有。
笑話他嗎黎上彎唇,斂下眼睫,看向小巧的籃子,眸底幽深。
要買桌子,辛珊思也不拖,次日吃完早飯就去南市了。早買一天,早享用一天。臨近過年,南市集上人頭攢動。
改馬車的木匠鋪里就有桌子,她挑了張四方桌,跟木匠媳婦說了要送上門,確定了時間,付了定錢,便離開了。
沿街買了兩副豬腰子、一個豬頭又稱了幾斤酸菜,就往回走。出了南市,路上人少了許多。上了越口橋,眼睫一顫,抬眸望向橋那頭。一位右手拿劍的窄臉青年,正凝目盯著她,一步一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