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踮腳湊近細查他腮邊的貼縫,查過左邊還想瞧瞧右腮,只抬眼時不經意撞進了他含笑的雙眸里,立馬縮回手。想要退,腰卻被固住。
“你放開。”
“是你先動手的。”說完,黎上還補充了句“在懷山谷底也是。”
“是要倒打一耙嗎”辛珊思挺了挺肚子,提醒他“我只是想親一口,你做什么了咝嗷嘔”又是一縮,伴隨著的劇痛讓她彎了腰。
忙扶人到炕邊坐,黎上等她緩過勁,把洗澡水端出去倒了。豬腳面也煮好了,風笑盛了滿滿一大湯碗,送到東屋。
辛珊思吃了一半就撐不下了,又走動了片刻,便躺到了炕上。別說,看著黎上那張產婆臉,她還真少了幾分局促。
見已經開了指,黎上正了神“先別用力,跟著我調整吐納吐納”
辛珊思照做,吐氣再又吸氣,一次又一次,肚子越來越疼,但她也能感覺到孩子在向宮口一點一點地擠去。
村里黑燈瞎火的,一道身影抄著兩手急往西去,一腳深一腳淺的,到了戶用五尺高的木樁圍城的院墻外,屈指敲六下,然后聽到聲咳,便推門竄了進去。
“李婆子家夜半點燈,肯定是她兒媳婦要生了。”
“瓜熟蒂落,不該生嗎”蒼老的聲音帶著股困意“這事不用來特地告訴,你回去吧。”
“俺看過了,那小媳婦肚子圓溜溜的,懷的一定是個女孩。就李婆子那勁兒,這女孩肯定不得喜。”
“他們是外來戶,你最好不要去沾手。老夫的事,若是因著你被誰勘破,你曉得后果。”
“外來戶怎么了,生的女孩不是女孩老瞎子,你也別嚇唬俺,俺兩手上血淋淋,不怕遭報應。”說完,人便離開了。
躺在竹床上的老瞎子,聽到晃啷關門聲,不由嘆氣。他何嘗不是兩手孽債四十二年前的一夜荒唐,叫他從此再不敢稱“醫”。想到半月前送去蒙都的藥和手札,及五日前在囡寨口聽說的事,他又是一聲嘆。
欲壑難填
寒靈姝遺骨現世,玉靈到底是按捺不住了。龍椅上那位也是機關算盡,竟封了玉靈獨子塔塔爾穆坤吉爾為郡侯,與誠南王一道南下,一主一副共掌密宗。他預感很不好。
心煩意亂,撐床坐起,摸來枕邊的佛珠,盤腿念起渡厄經綸,超度那些死在這院子里的女嬰。
東方見白時,黎上終于松了口氣“十指了,珊思吸氣用力。”
汗已浸透發的辛珊思,兩手抓握小布球開始發力。一口氣用盡,深吸一口再來
屋外風笑背著兩手,團團轉。尺劍盤腿坐在地上,豎左手于胸前,右手拿著根小木棍敲著石頭,嘴里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紅日露頭時,房里傳出啼哭,相當洪亮。風笑一蹦尺高,兩手拍臀,尖銳的聲音響出老遠“我大孫子來了哈哈哎呦奶奶個好大孫哦”
尺劍不敲石頭了,轉臉看他演,嫌棄極了,爬起身去兌水。
屋里,黎上給胖丫頭切了脈,將她放到炕尾由著她哭。
勾著腦袋看著的辛珊思,不禁拗起身,啞著聲急道“你把九九抱給我。”
九九黎上將人摁回炕上“你先躺好。”查了脈,確定平穩,又去淘布巾,給她擦洗。
沒人理,炕尾的小胖團也不哭了,裹起嘴。尺劍送了熱水放在里屋門外,隔著簾子小聲問“主上,是男娃女娃”
黎上沒搭理,將水端進來,抱了快睡的小胖團,迅速擦洗。小胖團嘴一癟,哇地哭了起來。
“你輕點。”辛珊思已經開始懷疑黎大夫會不會侍弄孩子,若非她當下不方便,都想下炕把人推開,自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