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頭點的重,凝視捏著的這枚黃豆粒大的黑丸子,她將黎大夫說的話又在心里過了兩遍,嘴一張將解藥丟了進去,吞咽下。
看著緋色服下解藥,黎上手摸向腰,抽出一根銀針“尺劍,去拎桶井水來。”
“好。”尺劍轉身飛奔向廚房。
三息四息八息九息,緋色盯著右臂上開始崩散的桃花,雙目錚亮,同時她也感覺到那股燥熱了,但卻不怵。給她解毒的是黎上,一個比藥癡白前更厲害的大夫。燒紅上了脖頸,迅速爬上臉。
風笑眼不眨地注視著。燒紅上臉息,緋色就散起了熱氣,很快連眼睛珠子都被燒紅了。如黎大夫所言,她現在就好像置身火海,全身灼痛,但還忍得住。看著右臂上桃花崩散后一點一點地隱沒,她更是堅信自己能活。咬住牙,盤腿坐下。
尺劍不知道主上要多少水,索性將廚房那口大缸加滿搬了過去。
水來,黎上又示意尺劍將緋色丟進缸里“抱守元神,不要分心。”
沁涼的井水并不能緩解緋色身上的灼痛,她死守心神,不讓自己被灼痛吞噬。
僅僅十息,缸里的水就下去一半。風笑額上冒汗,當緋色快堅持不住時,他上去查看她左臂上那朵花苞。
黎上瞥了一眼半開的花苞,對緋色說“再堅持十息,待花苞完全盛開,你就要服第二顆解藥。”
緋色心里默數,一二三當數到十時,她臂上的花苞將將舒展開。風笑立馬取解藥塞她嘴里。
她一吞服下,黎上銀針出手,定住她的心脈。
火燒正旺,兜頭一盆寒冰,是什么感覺緋色正在體會,冷熱交替,真的是不給人活還不給人死。運功,聯合藥力驅熱。
撐過百息了,風笑抹了把汗,看著緋色面上一時紅一時白的,他也不擔心。
半個時辰后,黎上出了屋。月色真美,他欣賞了片刻,移步往正院去。屋里,緋色面雖煞白,但左臂上白白凈凈,她癡笑著,被內火燒紅的眼血絲尚未退去,淚流滿面。
“好了好了。”風笑交代“毒是解了,但損耗不輕,你回去精心將養個兩三月,把損耗補養回來。”
緋色亢奮得不能自已“我自由了。”
這可不容他來定論,風笑將自個的藥箱鎖上。緋色見狀,兩手撐著缸邊口站起爬出缸“那緋色就先告辭了,診金明個有人給送來。”
“可以。”他們可不怕人賴診金。風笑讓尺劍送她出去。
緋色一點不在意身上的潮濕,人虛得很,走路都飄,東倒西歪的跟喝醉了似的。壓在心頭的大石被挪走了,她像個小孩一樣嘿嘿笑著,享受著這從未有過的輕松。
尺劍送她到后門,看著她走出幾丈才將門關上。
踉踉蹌蹌地走在后林街上,緋色一次又一次地深吸長吐,樂此不倦。她自由了,自由地吐納,再不用繃著這副骨架子了。
到黃林巷子口,她有些不支,倚墻歇息。不自禁地再次抬起左臂,擼袖子查看。潔白無瑕,一點痕跡都沒有。輕輕地撫過花苞曾經在的位置,唇角慢慢揚起。只不等揚高就僵住了,臉上的笑意消散,她扭頭望向深巷。
一黑衣拎著只還在滴血的頭顱,慢慢朝她走來。
緋色無力逃跑,瞠目看著那顆頭顱,心中劇痛,豆大的眼淚珠子滾落眼眶,顫著唇喊道“大姐”運力抬掌打向黑衣。黑衣輕松避過,手起刀落,一抹熱血迸射而出,打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