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堂角落的青衣婦人,抬起眼眸,目光越過一堂的男女,看向正欲上樓的年輕女子,握緊筷子,唇顫了顫“閻夫人”
堂中十幾男女不約而同均緊了眉宇。辛珊思頓足,轉頭望去。黎上斂目,退下一臺階。
青衣婦人擱下筷子,慢慢站起身,無視右邊桌出鞘的利刃“我是臨齊蘇家前任家主蘇九天的長女,蘇玉芝。”
辛珊思頷首“你好。”
十指摳桌,蘇玉芝也是在賭“您是不是欠我蘇家”暈染了淡淡血色的眼里滲出淚,她心痛極,但自己已走投無路,“一條命。”
陸爻靠近師侄媳婦“這女的夫妻宮都黑了。”
沒有遲疑,辛珊思點頭“是,我欠臨齊蘇家一條命。”
蘇玉芝咽下嘴里的咸苦,雙手握拳,道“一命換一命,我想活。”
“一娘勸閻夫人最好別管閑事。”坐在蘇玉芝前桌端著酒杯的苗女,頭戴銀帽,脖上三項圈,指甲與唇同烏色,左眼尾點了一顆血紅痣,既妖媚又冷漠。她輕晃著酒杯,淡淡笑著“蘇玉芝是上了絕煞樓掛牌的人。”
“所以你也是來殺她的”辛珊思知道這苗女是誰。烏唇、紅痣,苗族族長鳳喜一,一個總想搶男二顧銘亦回苗寨當郎君的奇女子。
鳳喜一搖搖頭“我沒興趣。”
能還上一命,黎上很樂意“那就請林夫”
“我已經不是林夫人了。”蘇玉芝眼里有恨。
“蘇娘子可愿與我們上樓一同用飯”還完這一命,她就只欠檀家的了。辛珊思見蘇玉芝移步,不著痕跡地輕吐一氣。絕煞樓掛牌上的人嗎沒關系,正好他們要多跟絕煞樓打打交道,查米掌柜。
蘇玉芝每走向閻晴一步,心里對父親對娘對二弟、小弟對蘇家的愧疚就多一分,但她不能現在就死。
坐在堂中央的刀疤眼,拉住捏碎茶碗欲起身的青年。當蘇玉芝走到樓梯口時,三男兩女牽著馬停步在百味莊外。
掌柜直覺大戰就要開始了,閃出柜臺,沖出鋪子去迎客“幾位客官,快里面請。”接手韁繩的同時,還喊小二,“都出來,把幾匹馬拉去喂。”
這是個好掌柜,尺劍推了推杵著不敢動的店伙計。店伙計一驚,看向五位進店的客官,張嘴磕磕巴巴地問“您你你們要樓上坐嗎”
走在五位首的不是別人,正是方子和,見到抱孩子的黎上,錯愕又驚喜,忙拱手“黎大夫、閻夫人,久仰。”
已經擠到黎上身邊的陸爻,觀著幾人面相,戳了戳黎上的背,小聲嘟囔“我只請你們幾個,至多再加上個蘇玉芝。”
聲雖小,但方子和聽到了,溫雅一笑“遇上就是有緣,黎大夫、閻夫人若不嫌棄,這一頓讓方某”
“不用。”陸爻拒絕“你相貌生得極好,但一雙桃目看似情深實則涼薄,天庭飽滿耳卻反骨,留須藏美也為藏奸。”見他色變,嘴上依舊不留情,“你跟我師侄一家沒緣,也不是一路人。”
方子和冷了臉“是方某唐突了。”
黎上上下打量了番方子和,輕嗤一笑“我說昨天夜里大望縣哪來那么多木偶,原來是你啊。”說完,便牽上珊思往樓上。
辛珊思猜到這“方某”的身份了,回頭看了一眼,不由笑開。黎大夫是真壞,一句引人遐想的話,將西陵方家推到了風口。接下來,該方家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