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個兩鬢斑白的漢子,瞅都沒瞅斬骨刀一眼,面上不冷不熱“卷餅吃嗎”
“餅皮卷啥”風笑問。
“葷素都有,看你們口味。”
“葷素都要。”風笑把桌子往陰涼的地方搬搬。辛珊思抱著小人兒來了,黎上拎著藤籃跟在后。正往鍋里倒面糊的攤主,余光瞥見那身影,手下不禁一頓。這一頓,面糊就倒多了。他趕緊撈,再轉鍋快速將面糊攤勻。
沒搶著生意的三個攤主湊到一塊閑話。
“前個晚上,二東又捶李玲娘了。我昨天去三虎子家,特地走二東家門前過。哎呦,你們是沒看見,李玲娘鼻子都被打歪了。”
“打也活該。前個下晌幾個穿著體面的爺們經過咱這,坐她攤上歇腳。她端茶倒水殷勤得很,又笑又扭腰擺臀的,比人家才成了親的小媳婦都嬌俏,勾得幾個爺們都沒管住眼珠子,不住往她看。”
“她家那小丫頭跟她是一模一個樣,才七八歲走起路來就曉得扭腰肢了,長大了不定比她娘”
一塊餅起鍋,攤主鍋鏟敲鍋,嗙一聲,嚇得三個背后說人的都不禁震了下。剛欲拉黎上的那位大娘想罵不敢罵的樣子,叫辛珊思勾了下唇。瞧三人年歲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知道積點口德
二十張卷餅端上來,攤主又打開煨在爐上的罐子,夾出一大盤豬雜切一切,給他們配上幾樣素菜。
味道不咸不淡,還挺香。辛珊思懷里的小姑娘又急了,黎上倒了碗水,將她抱過來。陸爻瞧著他侄孫女看菜喝水喝得嘖嘖香都心疼,夾了菜卷起餅代她大咬一口,嚼幾下便點點頭“好吃。”
攤主收拾攤子,目光一次兩次地瞄向背對著他的那人,眉頭緊了又緊。
二十張餅吃完,尺劍結賬。
銅錢遞來,攤主終于停止抹攤子了,沉了沉氣,沒接那銅錢,手離抹布繞過攤子走到桌邊,定定地看向黎上“您治個人要多少銀子”
“犟二成,你媳婦都那樣了還治啥”坐板凳上翹著二郎腿的婦人吐了嘴里的邊果殼“天天好湯好水照顧著,身子還一日不如一日。說你犟驢你是真犟驢,東村口黃寡婦多標致,扒著你你不要。你媳婦有啥好,跟你回村有六七年了吧,她給你煮過幾頓熱乎飯不是我說,你就該跟二東學學,狠點。”
認識他黎上打量著漢子“她什么病”
“不是病”漢子壓著聲“是毒。”
黎上輕眨了下眼“什么毒”
“熾情。”
辛珊思意外,轉頭看向黎大夫,這攤主的媳婦不會是從沁風樓逃出來的吧
黎上讀懂了珊思眼里的意味,便直接問了“沁風樓”見漢子身子繃得更緊,便知答案了,“她身子若敗得太厲害,未必能撐過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