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有勞我。”黎上道“你府里的大夫處理得很好。現在最緊要的是,盡快截了他的右臂,退燒熱,穩住他的傷勢。”
“右臂能不能暫時不截”脫里是真怕“先穩住他的傷勢,我送他回蒙都。”玉靈公主可就穆坤一個孩子,他怎么交代
黎上搖頭“不截右臂,別說回蒙都了,他連三日都撐不過。”
府醫之前就暗示過,只沒這般直白。脫里頭暈目眩,他得想想是不是該投了誠南王搏一搏,不然一家老小怕是難難活了。
讓風笑準備筆墨紙硯,黎上開了兩張藥方“交給你府上的大夫,他知道怎么用。”凝血與祛瘀,他和風笑的藥箱里都有現成的藥丸,但不能給他們。他也怕被人訛上。
脫里猶豫了幾息,到底接了藥方。黎上醫術雖高明,但畢竟是漢人。事關身家性命,他是不太敢把穆坤的生死全然交給這位“你來閆陽城”
“是路過,午后從東城門進的城,入住了客棧便再沒離開過。很多人可以為我一行作證,你也應該清楚。”黎上面上淡淡。
脫里扯唇苦笑“我清楚,也沒懷疑你與郡侯被襲之事有關,只是想你一行能在城里多留幾日,等郡侯傷情穩定了再離開。”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覺不用。”黎上看著脫里“他的傷雖嚴重,但只要聽從大夫的話,半月就可穩定。我以為你現在該做的不是留我,而是想法子穩住他的心緒。”
脫里拔刀自刎的心都有,誠南王脾性也不好,但比這位郡侯好伺候多了。這位郡侯沒什么本事還愛顯,三天前他聽說幾人要去雁山,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把人勸住。現在出事了,還要他來兜。
雞鳴,一眾蒙人才抬著擔架匆匆離開。辛珊思也不睡了,起來拾掇了下,見黎大夫回來,笑問“咱們還走得了嗎”
“走。”黎上進了里間,看了眼躺床上在酣睡的肉團子,解了腰封“我換身衣服。”
辛珊思早不避他了,開了衣箱從里取了件錦袍出來“穆坤傷得很重”
“兩條腿是不能站了,右臂”黎上脫了袍子“像被榔頭夯過一樣,廢得很徹底。他還中了熾情。”
“熾情”辛珊思詫異,要笑不笑“誰這么直接”心里有個猜測,沖正穿衣的黎大夫無聲道,“冰寜”
黎上也懷疑是她,扣好扣子,一把將人拉進懷嘴套到耳邊,小聲說“毒可能跟她有關,但她沒那個能耐接近、重傷穆坤。”
也是,那穆坤身邊高手環繞,冰寜又不傻。辛珊思側首親了親黎大夫的唇角“既然能走,那我們就別磨蹭了趕緊離開。”
“好。”黎上捧住她的臉,重重嘬了口她的唇。
掌柜一聽說他們要走都激動,雖然幾人瞧著背景不淺,但他這廟小啊,實在經不起折騰。廚房有什么,都給他們打包一份。房費減半,再送上幾斤糕點。
驢車走出老遠,辛珊思都想再推開車廂后門,跟掌柜揮揮手“我還是頭次被這么歡送。”
“我不是。”建百草堂的時候,他被很多人歡送過,譬如潭中河七賴子、尤大尤小黎上聽到唔囔聲,回頭看了一眼“醒了嗎”
“天尚早,應該還能再睡會。”辛珊思摸摸閨女的尿墊子,晃起窩籃。窩籃里,黎久久蹬蹬腳丫伸了伸腰轉個頭接著睡。
他們要去看的地,在莫鞍山東北邊江上河口那里。車從北城門出。許是因穆坤被襲,城門口的守衛比昨日他們入城時加強了很多,搜查也嚴。排隊排了三刻,才輪到他們。
出了閆陽城,幾人覺呼吸都輕松了,趕車快跑,天大亮才慢下來。黎上莫名笑起,辛珊思側靠上他的背“這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