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尚早,路上無行客。驢車順暢地抵達南郊小梁屯,下了大道往莊子去。小路不平,車顛簸得厲害。車夫瞇了一路的眼撐開了,拉韁繩的手收緊,前面路上橫著個什么東西
未等他看清那橫著的東西,驢突然甩蹄子嘶叫。車夫眼一縮,翻身落到驢背上,控制住它,低頭看地。地上冒尖的是釘子,很多,得有上百根。回頭掃一眼,他望向前方,只眼神未定,頭又猛地轉向后。一輛牛車下了大道,正緩緩往這來。
心生不妙,車夫唇動“走。”
音未落,驢車上幾只臭木桶的桶蓋就被頂起。著黑色夜行衣的談香樂,一把抓住作農家老漢打扮的義父離車,翻身越過邊上半丈寬的小溝,向東飛掠。同時,藏在溝里的人閃身去攔。
橫在路上的原是截老樹桿,車夫飛躍,將手快夠著老太爺的兩人拖回,以一敵二人斗了起來。縮在另外幾個木桶中的人,則截下棄牛車去追老太爺的四黑衣。
莊子不能去了,談香樂拉著戚赟往幽州方向。戚赟老眼沉沉,望著黑暗暗的前路,心里預感不甚好。看著跑在前的義女,他恨死,若非她攛掇說什么有錢能使鬼推磨,自己也不會將黎上刻上絕煞樓的掛牌。
結果,十萬金根本勾動不了人心。現在絕煞樓沒了,黎家滅門之事真相大白,寧恕的畫像更是被各方臨摹到處張貼。這些還只是開始,之后蒙人肯定會發難石耀山。
談香樂不知戚赟心理,此刻她的全副心神都在逃上。她不敢上大道,只敢走野地。帶人飛奔了近一個時辰,兩腿逐漸麻木。速度方緩下來,她眨個眼換口氣的工夫,前方就多了個黑衣和尚。
身著黑僧衣的清晨,面上依舊不悲不喜,只眼中多了絲邪性,一聲阿彌陀佛,人已到談香樂丈內。談香樂剛想松開義父迎戰,不料竟被一股大力推向那和尚,雙目一陰,運功硬抗和尚的掌。
清晨嘴角一勾避過談香樂的硬抗,側掌五指成爪摳住她的臂彎,用力一捏。
“啊”臂彎骨碎,談香樂咬牙忍痛,右手擊向和尚心脈。清晨左手握拳,直擊她掌心。咔一聲,談香樂看著自己手背破裂,血自裂口迸射出,抬腿攻對方下盤。
戚赟快跑沒影了,清晨不戀戰,松開緊摳著的臂彎,擒住攻來的腿。談香樂滾身,想要甩開那只手。清晨如她所愿,收回了左手,晃步上前,左手拍向她的腰骨。
談香樂驚懼,腰腹用力急急避過要害。一掌拍在腰側,她借力向右撤,看了一眼戚赟逃走的方向,毫不猶豫往反向逃。清晨沒追她,沉步跟上戚赟。
不遠處就是官道,戚赟腳下更快,他不要死,他要去石耀山見兒子見大孫子,一家團聚。噠噠馬蹄聲自西南來,他不由瞪大眼急剎步,本能地想找地隱藏慌忙轉身,目光撞進一雙眼眶泛著粉淡的眸子里。
不等戚赟反應,清晨就一把掐住他的下顎,將一枚粉色藥丸塞入他的口,輕語道“蝕骨丸,是我師伯的獨門秘藥。我下枯榮山前,特地為你們戚家準備的。”
藥遇水即溶,戚赟不想往下吞,卻由不得他,感受著一股灼痛順著喉下流,他掙扎著想要脫離和尚的爪“你是誰”
“誕于日出之時,姓黎名晨,法號清晨。”聽著愈發清晰的馬蹄聲,清晨松開戚赟的下顎,扣住他的左肩,拖著他遠離官道。
黎晨戚赟驚愕“你你”
“對,我與你仇深似海。”清晨媚眼如絲,邪肆更甚,很久沒這么開心了。他與清遙,他也說不清誰更瘋。
“呃”戚赟覺他的左肩骨要碎了“你要帶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