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聽著的秦清遙,鼻間一陣刺痛,痛得他眼都濕潤了。坦州黎家,那是他的家。若非那些貪得無厭的畜生,他不會尚未出生就家破人亡,他娘亦不會日日活在悔恨與煎熬中至死都不愿原諒自己。
“東雪宜給戚寧恕生的長子,十歲后就一直被戚寧恕帶在身邊養。”蒙曜看著蒙玉靈兩指入嘴摳喉,面上多了笑“之前若非本王的人與黎上動作快,這母子三就也被接走了。”
“嘔”蒙玉靈嘔出一大口痰,趴在床沿抽著氣。被刀抵著脖子的婆子想上前伺候,但又不敢動。巴德瞪向欲抬腿的秦清遙,見其識相得作罷,不禁冷哼一聲。
蒙曜看了眼污了腳踏的濃痰,目光復回到蒙玉靈的臉上“穆坤身體里流著你的血,被廢掉只在早晚。”
胡說,蒙玉靈兩眼通紅,右手死死抓著床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指望靠著個孽種拿捏住戚寧恕”蒙曜不屑笑之“姑母,您該認清了,一直以來都是戚寧恕在用穆坤拴住您。他不是達日忽德思勤。”
蒙玉靈瞠目,猛地抬起頭望向蒙曜。
“這般驚訝做什么”蒙曜笑意散盡“本王小師叔膝下有一女,快滿八個月了,精靈白巧很是惹人愛。她出生在盧陽城塘山村。塘山村這個地上,你也肯定不陌生。”
她當然不陌生。蒙玉靈指緊摳床沿,三兩指甲劈裂她絲毫不覺疼。
蒙曜能清楚地感受到蒙玉靈的恐懼與緊張,對此他很滿意“思勤中的毒,跟這母子三人是一樣,乃黎上親手所制。此毒,解藥只能在中毒前吃。中毒后,人如犯了大厥之癥,想要舉止恢復如常只能憑著自身意志令氣血逆轉”轉首見東雪宜雙目發亮,他勾唇,“不過到那時,大限之期也將至。”
才獲一線希望的東雪宜,瞳孔震住。
蒙玉靈不動,此刻她思緒亂極。蒙曜輕吐一口氣“皇帝已令本王點兵圍剿陰南山,最多三日姑母一定能聽到好消息。”他起步,漫不經心道,“告辭。”
見蒙曜要走,蒙玉靈忙去抓他“把話說清楚。”一把抓空,整個人栽下床榻。她不顧寢衣上黏上的痰濕還欲去抓,結果再撲空,“我跟思勤沒關系,我是先帝的女兒是公主,我姓蒙你給我站住。”
蒙曜確實站住了,不過不是因為蒙玉靈那一嗓子,而是又想起一事。他兩手背在后,頭也不回“本王聽說談思瑜投了你。”沉凝兩息,繼續道,“你倒是什么人都敢用。十四年前,談香樂與達泰在風舵城設下圈套,引寒靈姝來欲殺之。你可知為什么是風舵城嶺州風月山莊被屠,是你動的手還是戚家絕煞樓動的手你有想過談香樂是誰的人嗎以紇布爾氏的權勢,在蒙都殺一個弱女子,怎么就讓她逃了”
她想過。蒙玉靈早就懷疑談香樂了,也從未信任過談思瑜。之所以留著談思瑜,只是因為她還有大用。
蒙曜不再作停留,大步離開。巴山、巴德緊隨在后。一行方出了院,偏房的門簾就被掀起條縫隙。談思瑜慘白著臉,眼神森森地看著院門,同時還豎著兩耳細聽正房動靜。
“公主”沒了威脅,婆子倒騰著兩膝至主子身邊,抬手攙扶,只手才觸及就被揮開。
蒙玉靈粗著脖子大口抽氣,用了足百息心緒才得和緩,目光慢慢下落,看向被留下的三人。雖之前她就已有八分肯定,但手里沒有真憑實據心中到底還存著兩分念想。現在現在自己算是活明白了。動了動指,她手腳并用地往前爬。
“公主”婆子又想去攙扶,只看主子行徑心里直犯怵,伸伸手未敢跟上,轉而看向幾步外的小秦公子。
秦清遙注視著蒙玉靈,未理婆子的求助。
爬到那三人身邊,蒙玉靈一把抓住一小兒的發,拽起他的臉細觀,不多會發出桀桀笑聲,左手撿了塊碎瓷對著小兒的眉眼就狠狠扎了下去,瘋癲了一樣叫喊“騙我騙我我叫你騙我”
東雪宜兩眼大勒“嗚嗚”
鮮血飛濺,蒙玉靈手上動作一下快過一下,狠厲異常啊啊hei都去死都給我去死hei直至拽著的小兒沒了氣息,她才松手,猶不快活,再撲向驚懼得瞳孔渙散的另一男孩,高舉起手便往下扎,鮮血再次隨著碎瓷片迸射。